一暖一寒一雨,浅雪褪去春来(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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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入半夜,一场淅淅沥沥的雨水悄无声息落下,城外孤山,树枝上的琼花好似一夜开败,随春寒料峭皆化为无形,然后城内黛瓦屋檐青湿,满庭青青发新枝,恍若一夜春又回,蔚蓝澄澈的穹天,衔泥筑巢的新燕,庭前忽而盛开的一繁梨花,如云似雪,得春雨浸润后更显水灵,而这并州的春也算是真正来了。
  一暖一寒一雨,浅雪褪去春来。
  活在西境这片土地的老人都知道,这次倒春寒一过盘踞在并州的寒龙算是彻底走了,估计大半年都见不上面,而后春暖里,草长莺飞,播种插秧,然后又开始一年农忙时。
  这并州的天气一暖和,歇了几日的叶寒也开始忙了起来:又到一年春播时节,城外各大庄子得提前嘱咐庄头将各项事宜安排好,莫误了播种时机;育荫堂又要开堂复课了,任课先生到齐没有、发给学童的书籍送到没有等等都还没有个音信。还有入绣庄做工的绣娘,这次军营又增了新兵,军服被褥不够得多扩招绣娘,也不知绣庄那边招到没有……
  叶寒看了一眼左手一侧要处理的事宜,莫不生累,但长吐了一口浊气后,还是又低眼埋首于这一摊着急要处理的事情中,忙得不可开交,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张嘴只顾吩咐决定好的事宜。
  “常嬷嬷,各大庄子的庄头让陈福亲自去接待一下,今年雨水来得太晚,春播时间短促,一定要陈福给各个庄头敲打叮嘱一番,一定要让他们好生处理与庄内佃农关系,莫要过度上涨田租而误了农时。”
  “这事夫人您昨日就跟陈管家说了,瞧这日头,估摸着城外各大庄子的庄头应该都到了,陈管家一定会把夫人的话一字不差转述给各个庄头的。”常嬷嬷边说着,边小心端走了叶寒手边一口未动的茶水,以免她一不注意给打翻了。
  案桌上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就不曾停过,叶寒目不转睛看着手中账本,一心二用耳朵也认真听着常嬷嬷说的话,随后放心点了点头。陈福办事沉稳周全,由他去敲打处理这些惯会叫苦哭诉的人精刁主,想必他们也不敢过多加重田租苛刻佃农,只要春播不误,今年各个庄子都应会有一个好收成。
  放好已看完的手中账本在一旁,叶寒又拿起绣庄要处理的事情,却抬头问道:“对了,勤书斋今年印刷的书籍可弄完了没有?若是印刷好了让他们立马送去育荫堂。再过几日育荫堂就要开学了,别让学童入学了还没有书可读。”
  想想去年勤书斋误工之事,叶寒还是有些不放心,说完还是对常嬷嬷再三叮嘱道:“方云中书生气重,不善交际,虽然有娉婷在育荫堂帮衬他,可毕竟她初到并州人生地不熟,恐怕有些事也有心无力。你还是个派府中的人去勤书斋多多催促几番,让勤书斋的人务必在开学之前将所需书籍送至育荫堂。”
  常嬷嬷心细如尘,只听叶寒口中语气便知她对育荫堂的看重,自是连忙应下,退出门去在府中寻了几个“恶奴”让他们去勤书斋办这件事,想必应不会误了育荫堂开学。
  常嬷嬷将叶寒交代的事吩咐下去,刚进入屋内就见阿笙一路小跑从庭外跑了进来,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跑得太热还是被外间胜似浅夏的春日给晒红的。
  “娘亲娘亲。”阿笙跪坐在案桌一边,乌溜溜发着亮的大眼睛很是认真地看着对面的叶寒,小脸笑着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小兴奋。
  叶寒太忙,见阿笙回来了也只抬头飞速看了他一眼,便又低头看着案中打开的绣庄文书,对上面出现的“渡水腰舟”四字感觉很是突兀,心里不禁生起疑惑来,绣庄一向做的是士兵的军服军被之类,怎么会突然要增做“渡水腰舟”了,这不是绣庄所做的范畴吧?
  心里纳闷不解,叶寒对手中这一绣庄文书也随之起了几丝怀疑,她明明记得几日之前自己看过一次,上面除了要扩招绣娘之类的事宜外,好似没有提到“渡水腰舟”这事,难道是她看漏了,叶寒再次翻动这手中文书又仔细看了起来。
  阿笙见叶寒只顾看着案桌上的东西,也不怎么理自己,心里有些小落差,又加大音量喊了叶寒一声,嗓音稚气未脱,不满也是撒娇,“娘亲!”
  唉,叶寒认命一叹,抬头无奈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冤家,手中文书依旧未曾放下,笑着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花师叔呢,怎么没见他一起回来?”
  见叶寒终于理自己了,阿笙连忙开口回道:“花师叔军营有事先走了,让我跟您说一声午饭不在这里吃了。”
  自打春暖冰融,这军营里的事就像煮沸了的水就未曾歇过,青川花折梅一日日都围着军营转,都不知他们在干嘛。叶寒心中虽有些小怨气,但还是嘱咐常嬷嬷将小厨房她提前备好的吃食派人送去军营,她虽不知他们在忙些什么,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吃好吃饱应是没错,总得把身子养好才有力气做事。
  军营太远不用她操心,她想操也操不了心,叶寒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绣庄送来的文书,疑惑凝神思虑一番,还是决定提笔悬暂不定,置后解决,可提笔欲写时,却见砚台浓墨快要见底用完,于是抬头对常嬷嬷吩咐道:“常嬷嬷,再研墨半池。”
  “是。”
  常嬷嬷微微点头应下,刚准备提步过来,就见阿笙小手抢先拿住砚台墨石,然后仰头对她连忙说道:“嬷嬷不用,阿笙来就行。”小脸洋溢着笑容不止,又转头对着叶寒说道:“娘亲,阿笙也会研墨,阿笙给您研墨好不好?”
  也不等叶寒回答,阿笙就摇动着手中墨石很是认真地研磨起来,叶寒与常嬷嬷相视一笑,然后打量的目光都纷纷投在阿笙身上,两人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小机灵鬼定是有事相求。
  墨未生浓难浸笔尖,叶寒只好先看着手中书文继续寻找一下,看是否能再看出几丝端倪,聚精会神之中亦分了几分闲心出来,边看着手中书文,边笑着试探问着阿笙,“今日这么早回来,又这般懂事为娘研墨,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磨动墨石的小手随之一停,阿笙被叶寒戳中小心思,很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对着她笑了笑,然后放下手中墨石,小身子上前一倾向叶寒说道:“娘亲,您可不可以跟爹爹说说,后天也带阿笙去军营呀?”
  叶寒有些奇怪看了阿笙一眼,又低下头去看着手中书文边随意回道:“去军营又不是什么难事?你想去,直接让你花师叔带你去不就行了?”
  阿笙有些着急回道:“娘亲您不知道。后天是军营一年一度的春季军演,听说还有好多新造的大船要下水。娘亲,阿笙也想去看大船,您就跟爹爹说说让他后天也带我去看看吧!”
  边说着间,阿笙已走到叶寒身旁,小手轻摇晃着她的手臂,撒着娇求着她,不知为何叶寒在听到“大船”二字时,脑中忍不住把刚才在绣庄文书上看到的“渡水腰舟”这四字联系到一起,总觉得这两者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关联,可还没曾再进一步细想,一旁阿笙晃得她更甚,小嘴也可怜巴巴继续开口求着,“娘亲,您就跟爹爹说说,爹爹最听您的话了,只要您跟爹爹说一声,爹爹一定会答应的。”
  军营春演是何等大事,叶寒怎敢让阿笙这调皮蛋去,若是扰乱了演习可怎么办?但又不知该如何拒绝阿笙,只好把难题推给不在这儿的青川,“你不是跟你爹最近好了很多吗?你跟他说说,说不定他一口就答应你了。”
  “娘亲,这是军营一年一度的春季军演,这么重要的场合,爹爹怎么会带我去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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