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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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雪爹依旧蹙着眉,满脸冷淡,那中年男人愈发地激动,猛地一拍大腿道:“大舅子,我是你大哥啊?江随风!”他说罢,又赶紧招呼同行的另一个年轻人,大声道:“廉安快过来拜见你姑父,哎哟,看看你姑父这样子,这是做了官了呀。”
  那年轻人早就竖起耳朵在偷听了,一听说雪爹是亲戚,赶紧上前朝他来行礼,滴溜着眼睛朝雪爹身上打量了一番,嬉笑着道:“姑父这匹马可真威风,得花不好银子吧。”
  雪爹没理他,拧着眉头朝那中年男人看了半晌,脸上露出凝重而肃穆的神色,眸中厉色一闪而过,低声喃喃,“是你?”
  “兄弟你这是发达了!”江随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好像刚刚的事完全没有发生过,上前去想摸摸雪爹的衣服,被他冷厉的眼神瞥了一眼,两只手再也不敢往前伸,尴尬地在马腿上拍了拍,硬着头皮道:“那个……妹夫真是越来越威风了。对了,随云呢?她好不好?这一晃我们兄妹俩就有十几年没见过了……”
  “阿云已经过世十多年了。”雪爹冷冷道,江随风先是一愣,旋即又立刻做出悲痛欲绝的模样,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妹子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早……”他哭了半晌,始终不见雪爹有任何回应,心中难免发虚,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道:“妹夫什么时候来的京城?看你这模样是发达了?既然是亲戚,多少也提携提携我这做大哥的……”
  雪爹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我也没想到,十几年不见,再遇到大哥竟是这样的场景。”这江随风虽是江氏的亲兄长,小雪的亲舅舅,说起来也出身书香世家,却实在品行不佳,十几年前,他败光了长辈留下的家产,为了还赌债还要将江氏发卖,若不是遇着雪爹,江氏恐怕早就沦落到青楼勾栏,也正因如此,雪爹对她一直耿耿于怀,便是后来与江氏成了亲,也极少与江随风来往。
  江随风尴尬地笑了笑,搓了搓手,干笑道:“我这不是……手里头有点紧么,要不然,也不出来干这种事。不过,若不是今儿出来,也遇不着妹夫。我们俩这么多年不见,去,找个地方叙叙旧……”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作势要热情地过来拉雪爹,手伸到半空中,雪爹却一动也不动,江随风又悻悻地把手缩了回来,讥笑道:“看来妹夫是瞧不上我这做大哥的了。这也难怪,你现在是高头大马,人模人样,哪里还看得上我们这些穷亲戚。”
  江廉安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可不是,这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说起来,我爹还是兄长呢,你见了他,好歹也该——”
  “阿德,”雪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他身后的长随立刻策马跟了上来,“拿二十两银子给他。”雪爹说罢,再也懒得多看江随风一眼,一甩鞭子,一眨眼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啊呸——”江随风抢在儿子牵头拿了银子,赶紧把钱收进怀里,冲着雪爹远去的影子吐了口唾沫,咬着牙,恶狠狠地道:“神气什么,总有一天……”
  他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又觉得有些底气不足。要是江氏还在世也还好说,不怕孟家不认他们,可江氏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孟学良又混得人模人样的,恐怕早就续了弦,他再找上门去,还不得被人给打出来。
  更何况,京城这么大,孟家到底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
  雪爹的好心情在遇到江随风后全都一扫而空,心烦意乱地策马在城外跑了两圈,到天快黑时才回府。孟老太太听说他回来,赶紧就过来问木匠的事,结果一进门就瞧见他阴沉的脸,老太太顿时愕然。
  “你这是怎么了?”孟老太太盯着雪爹上上下下地看了半晌,“多少年没见你气成过这样了?事儿没办成?那也无妨,不是说了让顺哥儿帮忙再去请几个木匠么。”
  “不是木匠的事,”雪爹抹了把脸,沉沉地呼了一口气,“那边已经说定了,明年夏天之前就能打出来。”他顿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老实交代道:“我今儿在路上遇着江随风了。”
  “谁?”孟老太太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几秒才猛地提高了声音,“江随风!那个杀千刀的混账东西也在京城?”
  一百一十三
  对于江随风的存在,孟家老太太和雪爹都不约而同地采取了隐瞒的政策,无论那个混账东西做过什么,无论孟家是不是拿他当亲戚,他始终都是许攸的亲舅舅。如果许攸也不管不问,外人势必会有闲言闲语,更何况,因为孟家与瑞王府的婚事,孟家早就处在风口浪尖,多少人嫉妒得眼红,恨不得编出各种谣言来打击孟家,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所幸江随风并不清楚孟家的具体情况,他甚至不知道还有许攸的存在,但饶是如此,雪爹依旧不放心,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再允许许攸出门,甚至以快要成亲为借口,托人请了个嬷嬷来家里头教她规矩,让许攸苦不堪言。
  好在赵诚谨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忙了,凭借着瑞王府的家世和自己的能力,他很快就在金吾卫站稳了脚跟,差事办得相当漂亮,皇帝陛下在瑞王爷面前夸了他好几回,甚至还暗示说等他成亲前会再升一升。
  瑞王爷很是谦虚地想退掉,又道:“顺哥儿还小,别太宠着他,再这么下去,他就该不知天高地厚了。”
  皇帝却哈哈地笑起来,指着瑞王爷摇头道:“老二啊老二,你还真是不了解顺哥儿,那孩子打小就稳重,你见他什么时候飘过?”于是,这事儿便算是定了下来。
  赵诚谨每过三五天总能跟许攸见上一面,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许攸身边多了个教养嬷嬷,整个院子里的气氛都为之一凝,小玉和小环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老老实实地站在房门外,而是无奈却有坚决地在许攸身边寸步不离,赵诚谨不说想吃吃豆腐,哪怕牵牵小手的机会也没有,甚至他在院子里多坐了一会儿,那个严厉的嬷嬷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板着脸说几句教训的话,赵诚谨立刻就被她教训得一脸通红,就算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灰溜溜地逃走。
  好好的,请什么嬷嬷!赵诚谨抑郁极了,甚至担心以后许攸嫁过来那个严厉而古板的老嬷嬷会不会也跟着一起到王府来——光是想一想他就觉得前途无亮。
  日子过得飞快,年底先是齐王殿下成亲,在京里住了一个月后便收拾东西去了江南,雪爹也想跟着他们一道儿去钱塘,只是年底正是衙门最忙的时候,他实在抽不出空,无奈只得让孟二叔替他走了一趟。
  孟二叔这一去,硬是拖到了第二年春天才回来,回京的时候他很低调,留了满脸的大胡子,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团花大袄,式样很特别,一看就不是京城的款式,他雇了两辆破旧的马车一路驶到大门口,下了马车自己去敲门,结果门房一打眼就没认出他来,出手将他给拦住了。
  “瞎了眼了,连二爷都认不出来。”孟二叔哈哈大笑,一掌拍在那门房的后脑勺上,门房这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二……二爷,是二爷,二爷您终于回来了!”
  孟二叔此番南下收获颇丰,据说把身上的银子花了个精光,换回了满满两马车的东西,“……不是我吹牛,都是好东西,京城里也难得一见。”孟二叔晚上喝高了,大着舌头跟家里人表功,“可惜家里头没铺子,不然,咱们也能做一做生意,南边有方家,还有……齐王殿下帮衬……”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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