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从笨拙的生命中流淌而下的(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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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车远远地驶走了,车尾灯消失在朦胧雨幕里不见踪影。下一班车要半小时后。
  江韶沉默着一言不发。她心里有种直觉,这个问题绝非表面意义那样简单,不能随意回答,否则她和林辰逸的关係会往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她不要那样。
  林辰逸心中一怵,迟来地感到后怕。也不晓得江韶究竟听见了没有,洩了力似的松开她的手。但他想江韶或许是听见了的,否则她也不会就这么杵在原地,任公车远去也无动于衷,也不曾开口问过他一句什么。
  良久,江韶才终于有了动静。
  「先进去再说。」她接过林辰逸手里的伞,率先迈开步子往回走。
  林辰逸低应一声,跟在江韶身后折返回中庭。
  诡异的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气氛一时之间僵持不下,江韶没出声,林辰逸也不敢说话,只亦步亦趋跟在江韶后头。待重回校舍、雨势被阻拦在屋簷之外,林辰逸才试探着伸手去接江韶手里他的伞。
  江韶没拒绝,神色平常还了伞。
  就在林辰逸悄悄松了口气的时候,她兀地开口了──
  「你想怎么靠近我?」
  林辰逸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江韶果然还是听见了。
  现在的江韶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警戒,戒备的目光瞬也不瞬职勾勾地盯住自己,像是地盘被外来者入侵的猫──现在的情况也的确如此,林辰逸清楚自己就是那个外来者,鲁莽又无赖地踏进她极其隐私的领域,江韶警惕自己也是理所应当。
  ……林辰逸是真恨不得一拳揍飞刚才几乎是鬼迷心窍的自己。
  许是见自己久未吭声,江韶又欲啟口。林辰逸一咬牙,铁了心拒不承认:
  「你听错了。」
  冬日的路灯总亮得要早一些,灯柱遥遥落在校门外,偏暖色调的灯光只隐约透进校园内,照亮了江韶错愕的侧半边脸,却照不进中庭里,照不亮林辰逸埋没在建物投影之下的面容,惟那双深沉墨玉似的眼珠子在黑暗中稀散地折着光。
  「你听错了。」他又重复了遍。
  江韶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般答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建设──此后不再与林辰逸往来的心理建设,在闻言的那一霎崩塌得不剩半点。可她心中某处却同时升起一股离奇的安心,江韶姑且将其归于留住朋友的庆幸,脸色也不自觉缓和许多。
  她放缓了声音问:「那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想问──」刚才你在上台之前吃的是药吗?
  可他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拐了弯,嚥下原先的问句,林辰逸选择了另一个问题:「上台之前,你说了什么?」
  「啊,那个。」
  林辰逸摸不透江韶心思,只见她眼楮瞇起,似是在衡量着什么──
  是否倾吐真相,抑或倾吐几分的真相。
  虽说方纔的误会令她有几许不愉快,但那份不悦的主因更多是源自对方的迫近;可若是由她主动告知对方,那这整件事的性质便又不同了。何况她本就打算告诉林辰逸的,否则也不会在登台前说了那样的话。
  她总说江啟铭爱面子,但江韶清楚其实她自己也有点。
  他们这一家子或多或少都带了几分这样高傲的性子,心底总有片不可踰越的方圆,隔着距离傲然又孤寂地耸立在那儿,说好听是坚持,讲白了就是固执。从许瑾到江啟铭,再到她自己,不愿让自身难堪暴露在他人面前,于是一个不肯低头、一个悄无声息地走。
  她心中轻哂,这他妈怎么还能家族遗传呢。
  说起来,江韶也并不反感林辰逸。
  林辰逸确实触碰到了被她掩藏起来的阴暗面,这点毫无疑问。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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