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薄情 第4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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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求万无一失,在挑选新王时,谢家奴做了最为详尽的调查。
  其实那时候可供选择的人家还是不少的,毕竟衣食无忧的藩王个顶个的能生,汉室不缺后代。
  但因为李化吉,谢狁一眼挑中了李逢祥。
  他给谢二郎的理由非常详实,譬如无依无靠,譬如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互为掣肘,十分好拿捏。
  这些都对,只是有一点倒是被谢狁忽略了。
  在很长的时间里,都被他忽略了。
  在杀掉旧主时,他看到李化吉明明害怕得要死,却还是勇敢地将李逢祥抱在怀里,面对他。
  那种蚍蜉撼树的英勇就义的神色,当真让他发笑,他那时想,那便好好折磨你,看你几时才肯放弃这没用的弟弟。
  谢狁是恶劣的。
  他身逢乱世,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里,却恰是被最正统的君子之礼教出来的典范。
  他所游者,皆是高雅之士,他们纵情高歌,曲水流觞,兴起山下打铁,情至穷路狂哭,那时他当真以为他所处的时代颇具古风。
  直到后来,他们死掉的死掉,被吓得噤声不语的连篇思旧赋都不敢写完,遇到他时也只能匆匆掩面,哪有半分疏狂之士的豪放。
  谢狁不解,也觉得气闷,便背起行囊,要外出游历,万卷书教不会他的道理,他希望万里路可以教会他。
  可是他并没有走出多远,就被建邺之外的饿殍千里震惊地迈不出步子。
  他好像见到了个与以往不一样的世界。
  原来在竹林狂歌之外,没有五石散遮蔽的世界是这样的吗?
  他白日里路过无数具枯骨,夜晚宿在郗大郎的官邸。
  这位年轻的县令长了他许多岁,却颇有少年朝气,夜半将他推醒,问他可有兴致陪他解船顺水而去,不拘地点,等兴尽了再归。
  谢狁瞧了瞧时间,困惑地问他:“这般迟,可会耽误明日的公务?”
  郗大郎仰头哈哈大笑,仿佛他说了句很好笑的事:“公务?什么公务?玩乐才重要。”
  那是个很晴朗的夜晚,明月疏朗,照出了岸边座座矮坟,具具白骨,还有哭声幽幽传来,郗大郎叹息声:“年成不好啊。”
  谢狁想,如此多的饿殍岂是一句年成不好就可以形容完所有的悲剧。
  他愤而归了建邺。
  等回了谢府他才知道祖父无缘无故地病了,而且病得很重,连床都下不来。
  谢狁忧心忡忡地看医书,查药方,祖父对着他摇摇头,他那时候不懂,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不懂,只是记得祖父弥留之际的遗言。
  要回北边去。
  祖父走后,谢狁唯一的那点感情也没了。
  他不喜欢谢府,谢道清是个伪君子,却总是以最高的道德要求他,好像只有养出一个君子般的儿子,才能证明他的品行。
  ——之后他查出来正是谢道清毒死了祖父,他的不喜,就成了厌恶。
  他也不喜欢谢夫人。谢夫人与这世界无数的女子一般,一生困守内宅,却守不住郎君的心,姻缘总被无数的妻妾弄得一塌糊涂,乌烟瘴气,于是不服输的谢夫人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几个儿子身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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