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宠记 第7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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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回来禀报:“侯爷,大老爷又去赴太子的宴请了。”
  侯爷顿了顿,才艰涩地挥挥手:“知道了。”
  玲珑院。
  冯佟氏暂时不会合离,绿莺当然知道。姬姨娘管冯元要时间,说辞是因为佟老夫人,其实是给绿莺留说和相劝的余地。故而,用晚膳的时候,她腹中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正待要出口,却忽听冯元先发问:“姬姨娘来寻你是为何事?”
  这恰好就是个机会,绿莺正愁不知怎么开头呢,便笑着道:“姬姨太太是来拜托妾身劝和劝和老爷打消合离的念头,妾身也觉得......”
  “哈,拜托你?”绿莺还没说完,冯元一声嗤笑极响极亮,她下意识一顿。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就见冯元不屑的嘴角越咧越大,目光含着讽刺慢慢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到头,来来回回,仿佛在集市上挑捡一条猪肉,挑剔轻视,话也像带着针一样扎人:“爷休妻岂是儿戏,还打上你的主意了。怎么,以为随便阿猫阿狗说句话,爷就能继续受她佟家女儿的冤枉气?他们是疯了不成,以为是你出的风头,就真将你当成个人物了,侯爷老夫人都没说甚么呢,其他人算老几!”
  说这番话时,他是虎视眈眈盯着她看的。示威、羞辱、报复她,还是仅仅只是不满佟家做法?话难听,表情不善,若不是绿莺的错觉,那么冯元就不是说者无心,他是故意的。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哪能再继续,时间似乎还来得急,再找机会罢,今儿他看起来心气不顺。
  膳后冯元自去消食。因着前几日那事,绿莺先是被关后是查冯佟氏,一时顾不上女儿,豆儿正是依恋母亲的时候,稍一被忽视就有些不悦,随即便显得恹恹的。刚才睡着不曾与他们一起用膳,此时绿莺便给她喂着饭。
  “姨娘,爹都不抱豆儿了,我喊爹爹他都不对我笑,好凶巴巴啊。”冯元最近心里憋着大火,自然对甚么都没心思,往日逗弄闺女的闲情逸致也生不起来,豆儿揪着胸前小兜兜,顶着呲出来几根头发的苞苞髻噘着嘴抱怨。
  她坐在小床上,弯蜷在身前的腿一下下地在小褥子上划拉着,嘴巴里咕哝着一根包心菜,眼巴巴地瞅着绿莺。绿莺想到冯元,再一回想方才他那不留情面的话,登觉苦涩。本没想哭的,可不知为何,望着眼前白白胖胖懵懵懂懂的小豆儿,她就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辛酸感突然袭来。全身都仿佛泡在了醋瓶子里,从里到外透着酸楚,鼻子也呛辣辣的,眼睛立马一热。
  回身喘了口气,缓了缓,她才转过来继续给女儿喂着,喉咙像堵了一团棉花:“好豆儿,这几日你不好好吃饭,只要你不再挑嘴,多吃些,你爹就来抱你了。”
  权衡了一番,还是觉得爹爹比挑食重要,豆儿一脸天真:“真的么,豆儿吃蛋吃菜吃鱼,以前不喜欢吃的都吃了,爹爹就会对我笑也会抱我了?”
  “自然是真的。”
  豆儿点点头,接着又攒起细细的小眉头,眯着眼睛有些担心,先是指了指碗里的几个绿油油鼓囊囊的豌豆,又回手指了指自己,哼唧道:“哦,可是......我是豆儿,那些也是豆儿,我要是吃了那些豆儿,那我这个豆儿是不是也会不见了啊?”
  绿莺笑眯了眼:“不会的,你们不一样。就像姨娘,我是绿莺,外头也有绿莺,可它们飞到天上的时候,我却还在地上啊。”
  “哦。”豆儿歪着头想了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反正听姨娘的话就对了,姨娘既然说豆儿不会变不见,那她就绝不会不见的。
  饭毕,绿莺哄睡女儿,外头响起说话声。接着春巧端着水盆进来,笑得一脸古怪:“姨娘,先别洗脚啦,你快去书房罢,老爷着人来叫你了,就等着你去红袖添香呢。”
  想必是让她去磨墨的,绿莺笑瞪了她一眼,穿衣裳换鞋之余随口问道:“春巧还没回来?”
  “没呢,好像是她娘病了,可能得晚点回来罢。”
  “又病了?”想了想,绿莺出门前嘱咐:“我怕她要银子,一会要是回来了,缺银子的话,你们就直接从我妆奁里拿,等我回来再告诉我就成。”
  外书房。
  绿莺进了门,冯元半俯着身,桌上铺摊着一张极大的宣纸,他像是在作画,听见动静,没有抬眼,只低沉吩咐:“过来罢。”
  立在桌案旁边,她缓缓地磨着墨,先是顺着十圈,再是逆着十圈,周而复始,小心翼翼地避免喷溅出来。磨墨她不是第一回做,但来书房却是少之又少,大多数是在寝房,饭后他会动动笔消食。在这里她难免有些胆怯,桌上纸张小册繁杂,是公文罢?她将手腕慢了下来,唯恐闯祸。
  站得有些久了,冯元也不说话,她一直盯着砚台,眼睛都要直了,绿莺枯燥之余自然生了疲惫乏累。天色不早,她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想着移移视线,一下子便看向了他正画的那幅画上——树林掩映,郁郁葱葱,一片山林间,一只花斑大虎脊柱伸张,四蹄呈铺开状趴在一块大石旁,眼如铜铃,嘴角张得极开,獠牙外呲,脑门上的王字威武赫赫。
  画好像还没画完,冯元仍在执笔,欲在老虎身前再画些甚么东西。是要画武二郎了?绿莺好奇猜着,这是幅《武松景阳冈灭大虫》?
  只是接下来他的笔锋走向有些诡异,片刻后,绿莺定睛一看,哪里有甚么武松,最后画出来的是一只雪白玉兔。单单看这只兔子,肥硕娇憨,两只耳朵俏皮地立着,懒洋洋卧在石头旁。可再加上老虎的话,就有些让人胆战心惊了。虎爪像两个大蒲扇似的贴在地面上,离白兔只有一寸之距,獠牙竖直悬在兔耳朵上方,仿佛下一刻便能嗷呜一声,一口将兔子吞进肚。
  绿莺停住了手,顿在原地,怔怔地盯着那幅画。
  冯元笑了笑,瞟了她一眼,搁下笔,转身牵过她的手来,拿指腹在那白皙手背上缓缓摩挲着,视线在她与那画之间穿换,挑眉道:“你觉得这画如何?”
  绿莺眨了眨干涩的眼,喉头滚了滚,没有说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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