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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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设立兵马都总管府,岳海楼除了从残遗族人那里过继一个养子外,还在宛丘娶了三房妻妾,却不想年过五旬的他又陆续生养了二子一女。
  三艘小艇之上所羁押的十数妇孺,正是其养子岳亭渊以及他的三房妻妾及三个儿女。
  “使相何等胸怀,岂是岳贼你能揣度?再说,这些年岳贼你手里沾染多少鲜血,又有何面目指责他人手段下作?”
  武吏振声笑道,
  “今日特将你妻小送来,一是叫尔等明白,虏王兀鲁烈、屠哥亦不过如此,所谓战无不胜的赤扈铁骑,像杂草一般被我们收割头颅,只能从颍水之畔饮恨败走,宛丘、许昌、沈丘等城此时都已归复大越。这些妇孺就是最好的明证,省得岳贼你说我们诓你。二来使相着我告诉尔等,降或不降,司空府没有半点在意,更不宵于拿妇孺相威胁。不过,这些妇孺既然出身贼门,以往也没有少享受荣华富贵,没有少在汉民子弟头上作威作福,此时送来焦陂,也是叫他们与尔等一起好好尝尝困守孤城是什么感觉,大越不杀妇孺,但也没有那么多的闲粮去养他们!另外,这些木匣,所封乃是孟介、蒋昭德等人头颅,尔等拿去好好观赏吧。再宽限尔等三日时限,三日后还若不降,任何后果皆是尔等咎由自取!”
  武吏将十数妇孺驱赶下船,任他们踩在污浊的淹水之中,等岳海楼将他们接上城头。
  十数木匣密封性较好,也都直接扔到水中,等岳海楼来取。
  做过这些事,三艘小艇便撑着竹篙飘然而去。
  岳海楼双手死死撑住垛墙,才勉强叫自己的身子不那么明显的颤抖起来;高祥忠等将脸色都是一片惨白,看着十数妇孺孤苦零丁的站在城外的积水里,一时间竟无人想到要放绳梯接他们上城头来。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旁边一名小校擅作主张,安排人手放绳梯下去,将岳海楼的妻儿接到城楼上来,同时又将那十数木匣捞上来。
  侍卫将木匣打开来,却是孟介、蒋昭德等人的头颅拿石灰封于其中,说不出的狰狞。
  过去一个多月里,焦陂城被彻底围困住,与外界也继绝联系,范宗奇是数度投书进城,言虏兵溃败、宛丘等城皆陷,敦促焦陂守军投降,但岳海楼坚称这一切皆是南兵动摇他们心志的诡计、诈计,声称只要守到秋后,必能迎来转败为胜的契机。
  高祥忠等将亦是如此说服自己,心想焦陂虽说被围颍水以南,但相距泰和不足百里,只待两府援兵毕至,南朝兵马不敢守汝阴,焦陂之围也就随之而解。
  他们又想许蔚、文横岳等人率疲弱之兵能守太原长达一年之久,而韩时良两度率部被围寿春也都坚持下来,他们手里有一万两千虎狼之师,焦陂城坚墙厚,粮秣不缺,又如何守不了四五个月?
  而眼前的一切,将他们的妄想彻底击碎。
  泉河失陷了,宛丘、项城、沈丘、泰和、许昌也都失陷了,这也证明了两府增调过来的精锐骑兵在颍水以北也受到重挫。要不然,镇南宗王府断不可能保不住岳海楼的妻儿,使其落入南兵手中。
  两府横扫天下未遇敌手的铁骑,被南兵打垮了?
  高祥忠等将这一刻就像是被人抽掉了脊骨,浑身发软,几乎都站不住在城头上。
  “会不会夫人她们只是无意落入南贼手里,又恰好孟将军他们没能守住泉河?形势或没有这么恶劣,南兵还是在用诈计?”这一刻仍然有人幻想这一切乃是南兵动摇他们军心的诡计,张嘴问道。
  岳海楼没有吭声,身形有些摇晃的往城下走去。
  十数妇孺满脸凄惶,匆匆给高祥忠等将行过礼,顾不上浑身湿透,就跟着岳海楼的身后,从淹水夹峙的土堤往城中的衙堂大院走去。
  高祥忠等将也是惶然,看着城头封装孟介等人头颅的木匣子,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什么都没有说,也都各自返回住处。
  焦陂的淹水毕竟没有泉河那么深,城里还有些院落没有被积水浸没,此时都用作粮仓以及诸将及扈卫精锐的营地。
  高祥忠回到住处,喝了酩酊大醉,半夜醒来听侍卫禀报说南兵打开长墙的暗渠,城外的积水黄昏时分就已开始一点点在消退,南兵很可能这两天就会着手组织人马强攻焦陂。
  深感已陷穷途末路的高祥忠醉意正浓,这样的消息已无法将他从醉意中惊醒,粗鲁的将侍卫打发走,拿起酒坛又猛灌一气。
  天亮时分听着院子里一片嘈杂,高祥忠叫来侍卫破口大骂:“大不了城陷,南兵来取我头颅,何须慌张成这样子?你们要是贪生怕死,拿我头颅去投降吧!”
  “岳帅昨夜着人将数百袋干燥粮秣搬入帅府,旁人不知道岳帅何意,却不想岳帅一早就举火自焚了!”侍卫惶然叫道。
  “啊!”高祥忠打了一个激灵,怔然半晌,连靴子都顾不上穿,赤脚往岳海楼住处狂奔,却见仅三进院落的督帅楼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侍卫将大门撞开,就见岳海楼持刀坐在廊前,挥刀阻止侍卫闯入火海救他,而他身边皆是昨日南兵送过来的妇孺,包括岳海楼的养子岳亭渊在内,包括岳海楼未满十岁的幼子、女儿,但此时一个个都倒在血泊之中。
  再定睛看岳海楼手持刀刃鲜血逆流,高祥忠傻在那里,没想到岳海楼最终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儿再举火自焚……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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