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夜再来吧。”(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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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今天该是他和徽音到霜红苑为那人祭扫的日子。
  他们两个在这孤清无际的御庭里,守着同一个早该死去的秘密。
  霜红苑冷清如昔,东庑廊前的梅树下摆着吊祭的瓜果,每月一换,夏日里腐烂,冬日里结霜,正如徽音日渐冷硬的心肠。
  祭扫是一个不太高明的借口,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是想借哥哥的光,哪怕只在这短暂的一夜,敲开她心口那层厚厚的春冰。
  “事不过三,陛下要等他来请第四次?”
  她不耐烦了。
  他伸手去牵她的衣带,却只碰到缎带滑走的尾端,掌中一时空落落,他的心便也沉迷不悟地缺了一块。通传声一层续着一层,愈逼近便愈森然,晏岐压不住心里隐约跳动的火气,“外臣无诏不得擅入内宫,可淮王叔不仅来了,还非要当着朕的面来。”
  “他到底将天子的脸面置于何地?”
  日光透进曲折的窗格,照得他面上一片惨然。
  他原想让她多多地可怜他,将他当做亲生的孩子一样爱惜,不要这样冷漠。可是没有谁家的幼子会在十五岁就爬上继母的床榻,那时候距离兄长落葬还不到半年。
  所有人都能爬上她的床,只有他被徽音拒之门外。
  徽音挑了挑眉,在心里嗤笑他竟然还计较这个。
  也不看看这几年里是谁在朝中为他斡旋,保住了他的位置?
  不过看在他献媚的份上,她决定对他好一点,“既然陛下不想见他,那本宫将他撵走?”
  “宗室里,唯有淮王是和先帝一母同胞的兄弟。有他辅弼,就是国事再多,也没出过一次乱子。”
  她笑了笑,好像在替晏玄开脱,“先帝去时,陛下还年幼,有些事光是我拿不准主意,得和淮王商讨,这才让他进宫见我。我能给他下脸子,那是因为我与他没有什么利益上的纠葛;可陛下如今尚未掌政,适当的忍耐,也是奇正之术。”
  徽音说话总是没有棱角的,连训责都少有。
  笑语抿得纤细,调子里的每一处下陷和凸缘都圆润无瑕,绝不会张扬得刺伤耳朵,像是浸没在陈酿过的蜜酒里,让人一听就要醉了。
  从没有人听出过这温柔之下的琤瑽峥嵘。
  锦瑟站在门外,在太阳底下承受不住了,额上沁出薄薄的汗。
  她用袖子抹了,一壁埋怨淮王听不进人话,一壁扶着门轻声地催促,“娘娘,淮王在殿外求见。”
  ……第四次了!叫魂呢?!
  饶是徽音这样的人,也被烦得捏了捏额角,嘴角的微笑有些把持不住,狠狠地往下一撇。
  先前还盼望出个好天气,这会倒是希望太阳赶紧下山,叫这人识趣地滚出宫去。
  他淮王殿下不知道自己很惹人嫌吗?
  火气“腾”一声便烧了上来,她冷笑一声,俄而才懒洋洋地回话,“让他等着。”
  晏岐竟从那声冷笑里听出咬牙切齿的滋味,隐隐约约的,含混着恼人的烦乱。
  这烦乱宛如墙上飘拂的游丝,卷住了她,又千磨百折、颠来倒去地渡到他心窝了。深重的阴影流动着,蛛丝顺着背脊往上延伸,刺进他的目窠,锋利得简直能将眼珠子剜出来。
  自登基之始,他就听过很多很多的传闻。
  高门府第见不得人的密报、宫掖里阉人之间那些儿丑事,死士将密信呈上书案御览,他看得最多的却是慈宁宫春帐里的动静。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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