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第92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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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氏崇文,白家经武,构成了初建安东国的两大政治政治势力。而第三股力量,则源自海宁侯刘光义家族,当年刘煦亲自为刘文渊向刘家讨了门亲事,娶了刘光义幼女。
  然而,虽然刘文渊作为世子,将来继承刘煦的位置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刘家并未完全依附于安东,尤其在刘光义去世之后,政治联姻的效果就再度打折扣了,至今刘家在安东主事的仍是旁系出身的刘永珍。
  不过,即便如此,对海宁侯刘煦仍旧持拉拢态度,如刘永珍者,在封国之前,已官升至抚远都尉,掌管安东一“大城”之军政。如今,更是更进一步,成为安东兵马都虞侯。
  当然,刘永珍的调动,也暗含着刘煦收权的用意。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安东虽然有以刘煦为核心的安东都督府在主持大局,但安东实际上处于一种“城邦自治”的状态,安东下辖的诸城镇长官,除了奉行正常的税赋义务之外,拥有极大的自主权,几乎将治理城镇土地视为私人领地,那些镇将、城官就是领主。随着安东封国,这些人也是最高兴,最积极支持的。
  在这样的模式下,安东经历了长达十多年的野蛮生长,也取得了不俗的成果,但这样的模式,是有弊病的,那就是“中央集权”的破坏。
  当然,以刘煦经营多年的权威,安东是不可能脱离其控制,不论那些“土皇帝”有多行,都不敢违逆刘煦的意旨,但是,这终究只是眼下。
  而作为刘皇帝的好好学生,刘煦也不可能永远放任,过去不管,是迫于安东的实际情况,为了安东的发展,放开一些限制,安东与朝廷背道而驰的政策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条。
  但是,时移世易,随着安东这些年的大发展,再放任就不合时宜了,而刘煦也早有整顿的心思。
  借着此次封国的大调整,刘煦也对安东治下诸城镇进行了一次收权行动,各地的军政财权,都被其收归绥化王城,一应文武职吏,全部调至绥化任职,并重新委派地方军政。
  安东原本的“土皇帝”们,由此被清洗了个遍,不乐意嘛,是极其不乐意的,但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反抗也是不敢反抗的。且不提刘煦对安东的掌控力有多强,就安东的属性摆在那里,封国虽然意味着独立自主性,但来自朝廷的指导与支持,就不是那些“土皇帝”能够扛得住的。
  何况,刘煦也不是剥夺一切,他们积累的财产得以保留,同时调到绥化,仍旧不失权力地位,依旧是统治阶级,是安东世家大族。
  再没有比刘煦在安东实行的“中央集权”更简单,更轻松的了……
  第424章 年命不永
  耿继勋侍立在离刘煦最近的地方,观看演武的同时,也一直默默关注着刘煦情况。见他面色深沉,不由微微侧身,捋着长须轻笑道:“世子英武果锐,深肖大王,安东后继有人啊!”
  也就是耿继勋,能说,也敢说这样的话了。不过,闻其言,刘煦一时没有作话,只是眼神深沉地继续注视着场内,号角争鸣,马蹄奔腾,骑士们正在刘文渊的指挥下变化着阵型,指挥若定,如臂驱使,一派从容有序之景。
  过了好一会儿,刘煦方才以只有耿继勋能听到声音说道:“文渊是我从小培养的,少从军旅,饱经磨砺,其性刚强。以其能才,可传家业,身负大志,然恐他志满而骄,傲上卑下。”
  刘煦说着眉头便不禁蹙了起来,停顿少许,又以一种怅然的语气道:“勋哥,此子今后恐怕就要拜托你了,除了尽力辅助,还当时时规劝,你也是看着他成长至斯的长辈,当指正之处需开尊口……”
  突然听刘煦这么讲,耿继勋不免诧异,小心地看了刘煦一眼,低着头,压着声音道:“大王言重了!臣等还待追随大王,使安东大治,世子有大王的亲自教导,自然会更加成熟稳重……”
  刘煦则没有听耿继勋表忠劝慰的意思,稍抬手,轻摇头,有些黯然道:“我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耿继勋遽然色变,满脸惶恐,凝声道:“臣恳请大王,勿复此言!大王春秋鼎盛,正当大展宏图……!”
  耿继勋的话仍旧没能说完,只见刘煦轻咳了一声,嘴角泛着少许苦涩:“宏图大业,一场空啊……勋哥,我并非戏言,发乎真心,但自珍重!”
  “大王!安东可离不开您啊呀!”耿继勋此时顾不得其他了,仍在劝说。
  “好了!此事不说了,这里也不是谈及此事的场合,你心里有数即可……”刘煦轻轻地笑了笑。
  刘煦出现在这样的公众场合,是化了妆的,但若是仔细注目观察,是能够发现一些问题的,刘煦的面上带有一抹异样的红润。
  刘煦的身体确实出问题了,并且是大问题。还在洛阳之时,便有征兆,在回安东途中,病情便有所加重,过去几个月,刘煦也几乎是在带病工作,是真正在宵衣旰食,呕心沥血,十分拼命。
  不是刘煦不爱惜自己身体,而是安东处在一个关键阶段,容不得懈怠,安东定制是关乎安东国长远未来的事情,他为安东国之建立打下了深厚的基础,而使其规范化、制度化则是一项重大任务。
  而这一切的代价是病情日益深重,已至积重难返的地步,肺疾,这在当代几乎是选判死刑的疾病,若是能好生休养未必没有挽回的可能。
  然而,刘煦一则处在安东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二则背负着沉重的公务,用老医官的话说,大王每批一份公文,每做一道决议,都意味着病情加重一分。
  刘煦心里也知道,医官话翻译来说,就是离死越来越近,甚至就是一步步走向死亡。
  似刘煦这样的人,心思深沉,意志坚定,然面对生死大事,仍旧不免惶恐,乃至露出脆弱的一面。不过,比起直面死亡的恐怖,刘煦更多的还是不甘,哪怕仅是安东,他都有一张蓝图不曾完成,伴随着的,还有几乎让他窒息的憋屈感。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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