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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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如此言语,苍寒索性道:“真虚境之事若被真君知晓,只怕你永圣天宗再无资格位列九岳,到那时,敬与不敬又有何分别。”
  骆乾怀眉头紧蹙,愈发不悦:“你又如何?原以为你身具魔气是被那殛天令主夺舍之故,但方才我替你诊过,那魔气原来来自于你体内魔种。你早已纳化那玩意儿,说你是魔物也不为过。”
  苍寒的脸色也阴沉下来,道:“我虽身具魔种,却从未滥杀无辜,不比你的门下,虽修仙道,却行魔事。”
  两人一来二去,已结怨怼。眼看气氛剑拔弩张,黎睿开了口,道:“掌门,您带他回来难道只是为了吵架?”
  骆乾怀闻言,冷哼了一声。他拂袖转身,到一旁的桌边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苍寒见状,正要转身离开,却又止步回头。他看了黎睿一眼,皱着眉头稍做思忖,继而不情不愿地抱了抱拳,对骆乾怀道:“多谢援手,告辞。”
  骆乾怀闻言,也不答应。苍寒亦不多言,举步向外。但就在苍寒要出门的那一刻,骆乾怀突然清了清嗓子,道:“若你是要去寻你那师妹,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此话一出,苍寒当即顿住了步子。他一脸愠色地回头,问道:“你想说什么?”
  骆乾怀望着他,不紧不慢地道:“抛下奄奄一息的你独自逃走之人,何必追寻?什么情深义重,说得何等冠冕堂皇,待到生死关头,终究还是自利。不妨告诉你,她如今身在真虚境。呵呵,也是啊,不老不死,无忧无虑,谁能舍弃……”
  骆乾怀话未说完,苍寒便出声打断:“住口。”
  骆乾怀轻笑道:“说中痛处了?”
  苍寒满目冷然,道:“充其量不过是九岳的一个前辈,还轮不到你对她妄下评断。”
  “真是不知好歹。我好心提醒,竟然说是‘妄下评断’?她抛下你离开之事,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骆乾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
  苍寒的耐心已所剩无几,他压着语气里的焦躁,沉声道:“不必搬弄是非。我信的,才是真的。”一言说罢,他漠然转身,再不理会他人。
  “哈。”骆乾怀不期然地笑了一声。苍寒哪里还管他笑不笑,只是一味向外,刚出门外,却见十数名男女正立在阶下,皆是白衣如雪。此时天方破晓,山间云雾缥缈,衬得那一众人愈发洁净出尘。
  苍寒知道这些必是永圣天宗门下,却不知他们意欲何为,只得握紧佩剑,站定了步子。这时,骆乾怀起身,走到他身旁,笑道:“你体内的魔种正助你恢复,还是别乱走的好。你那师妹术法不精,别让她白费了心。”
  苍寒听得此话,一刹顿悟。他伸手摁上自己的心口,闭目凝神。果然,细辨之时,便能感觉,力量源源,随气血流转,行遍百脉。原本濒死之躯,恰如枯木逢春。魔种之力,他自然熟悉,但令他讶异的是,为何随之而生的痛苦如此浅淡,几乎无法察觉。他疑思之际,忽在那万象萌动中捉住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微凉。那凉意清新如朝露,竟是似曾相识。
  “湛露……镜映?”他自语一句,骤生惶恐,急急就想腾空。可尚在恢复的身躯迫切渴求着休憩,哪里能容他自如行动。眼见他要倒地,骆乾怀一步上前,托住了他的手肘。
  “啧,不听劝的么?”骆乾怀语带责备,道。
  苍寒体内的魔种因心绪起伏愈发躁动,引得气血如浪翻覆,一时间,他无力举动,甚至连站稳的力气都失了。
  骆乾怀蹙眉叹口气,用了十分的耐心,道:“不必如此急躁。云隐创的‘镜映’之术,我也略知一二。方才我说你师妹术法不精,她施在你身上的‘镜映’只能转移四成伤害,想来她也知道此事,于是便入了真虚境,真虚灵气加持,大约能转移六成左右。短时之内,当不致死。”他轻轻一笑,又道:“况且,我身为永圣天宗的掌门,多少也通晓‘真虚天演’心法,算是给你治过了。如今能做的,只有等……”他说着,目光远眺,声音亦遥远起来,“等你恢复,等她封住法阵……”
  苍寒听罢,吃力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疑惑问道:“你究竟……”
  骆乾怀不等他问完,就道:“我究竟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真虚境内果然有魔物,而且那只魔物我认识。”
  原来,先前仪萱将真虚境内魔物之事告知骆乾怀,两人虽是不欢而散,但骆乾怀还是随后跟上了她。他赶到之时,战局已了,仪萱和魔物都遁入了真虚境,可他还是认出了那魔物,震惊之余也顺便将苍寒带了回来。
  “即然能走出真虚境,多少也有些胆识,没道理让你们死的太难看。”骆乾怀语气轻薄冷淡,“我无意相救,不过跟着看一眼罢了。没想到,她口中的魔物,竟然是那家伙……”他稍作停顿,“昔年一战,我永圣天宗虽然损失惨重,却也斩去了殛天令主的左膀右臂。想来你也知道,那魔头有宝剑五柄,选了出众的弟子持剑,号为‘剑侍’。当年闯我六虚圣山的,正是剑侍之一。掌宝剑‘霜凝’,名唤‘蚀罂’。我当时千真万确将他击杀,又是在真虚境外,他绝无生还之机……”
  苍寒却已了然,轻笑道:“答案再简单不过……这只魔物怕跟那殛天令主一样,早已不被肉身所限,以虚体夺舍而生。你当年杀的,不过是他一具用腻的肉身罢了。”
  骆乾怀的神色微微一变,回头看了黎睿一眼。黎睿的神色亦是沉重,开口道:“若是如此,那么真虚境内,应该早已没有活人了……”
  苍寒只是稍微思忖,便明白了她话中的道理,他有百般担忧,却制之在心,一语不发地走回床前,凝神调息。
  骆乾怀见他如此,抿唇浅笑,目光继而又眺向门外。云雾愈浓,山间万象凝重,甫露的天光渐被水汽吞没,俨然是雨兆,恰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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