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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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挑蒜头练的?
  怎么个练法?
  我知道中台湾一带物產丰隆,大蒜也是其中大宗,跟穀子一样得烘乾或晒乾,蒜农装袋后得扛上扛下的送上货车搬进仓库,或是运到市场去大批小卖。
  蒜头虽不像穀子有绒毛,可那气味啊,难道不嫌重又臭?
  范源进一边脸贴着枕头,嘴皮动的幅度又小,我读不准。
  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不想说就算了,偏生我从小就是好奇宝宝,对热衷的人事物总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自然不肯轻易放他干休。
  忍着背痛下床,我坐到另一边床沿拿手在他面前晃,看他刻意不睁眼不想搭理我,想摸他想得要死的手指便自作主张的偷摸他眉毛,玩起那两扇不算很长但很浓密的睫毛。
  他抬起右手挥开我的手,还是不睁眼,上石膏的左手手指头微微动了动。
  跟我说话,跟我说话,跟我说话。我拉过他右手,在他手心一笔一划慢慢写,四个字写过一回又一回,他小力挣了两下没挣开也就放任我,但也不愿睁眼看我,整个人感觉有些消沉。
  自他被包扎好推进病房睡过十五个小时醒来后,他的态度就一直是这样。虽然没有完全不理我,但还是看得出来,他在逃避我。
  他在排斥我。
  我很庆幸我是他老闆,我的观察告诉我他好像很重视这份工作……的薪水,否则他现在可能连跟我一个病房都不肯,更别说还会零星的跟我聊两句,应付应付我。
  「挑、砖、头。」夸大嘴型,一字一顿的再说一次,眼皮还是闭着。
  写了n次,总算理我了。
  为什么?我继续写。
  「我家的行业。」
  建筑?
  「我爸是工头。」
  你去工地帮过忙?
  「是。」
  期间?
  「有空就去。」
  你很久没去了?
  「……对。」连假日都陪我上免钱班,确实没空回家帮忙。
  我越想越乐,又不好表现在面上,大拇指一下又一下地抚过他薄茧未褪尽的整个掌面,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动带着怜惜,含着眷恋。
  他却感受到了,用力一抽,把我的乐趣给抽走了。
  没戴助听器我不可能听得见自己的叹息,可在他又将脸转向另一边时,我真的将自己的叹气声听得一清二楚。
  没他輒了,我无奈地想,忍着背痛我俯身将嘴贴在他耳边,开始以气声与他沟通。
  (说话,说话,说话……)两个字,不停的repeat,我绝不承认我在讨饶。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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