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鸡鸣寺(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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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心无比柔软,温度一丝一丝透过手背,渗尽血肉里,连心口也像被她的手捂住,渐渐捂热。
  雪夜里,她为他升起一轮太阳,一轮高高在上尚且布满黑斑的太阳。
  在这样的太阳面前,他的污垢,仿佛得到了宽恕。
  “听你的。”
  都听你的。
  高献芝勉力,牵起唇角,像给她郑重的承诺,“鸡鸣寺,看雪去。”
  趁着他在屋里沐浴,翠宝在厨房烤火,又将下午熬的紫苏饮子热过,调了新蜜,等他找来,一人一碗。
  然而喝起来像两碗刺客,直齁嗓子,仿佛蜜不要钱似的。她颦眉,大叫原来搁过蜜,她给忘了。高献芝却说好喝,仰着脖子饮尽。
  两人收拾停当,关门上街。
  长街飘雪,万家灯火显得尤其温暖,下雪天又冷又黑,街上行人只有二叁,酒肆茶楼里倒是热热闹闹,隔着很远都能听见男子们吆五喝六,喝酒比划的笑声。
  同撑一柄纸伞,两人紧挨着走道。
  脚下的雪不算太厚,可下了几个时辰,踩上去簌簌沙沙,冷脆无比。
  可惜他们来得晚,寺门紧闭。
  黄墙高塔,檀香阵阵,雪景里的宝刹像一位沉稳慈爱的长者,垂视着晚来一步的两个后生。
  便宜的斋面吃不着了。
  在高献芝愧疚发作之前,翠宝拉着他,上寺门对街一处小摊上吃笋丝肉羹汤,冬笋新鲜,肉羹鲜浓,吃饱出来经过一家酒肆,又买了壶温酒,用来暖手。
  两人重新走回鸡鸣寺黄墙根子底下,随便找个坐处。
  她喝酒。
  他吹埙。
  翠宝没见过这种身上长窟窿的小乐器,高献芝说,她才知道这叫埙,陶土烧制成的。小货郎冷得跺脚,棉袄冻得冷硬,急着做成买卖,只要几文钱,让他们随便挑,他挑了一个,到墙根下才试吹。
  大概是便宜没好货,高献芝试吹数回才找准音律。
  四下安静。
  鸡鸣寺外不见行人。
  浩浩天地,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
  埙吹奏出的音律苍凉空明,如怅如诉,并不是直白的悲伤,而是一股悲意里不肯熄灭的柔韧,任苦难蹉磨,依旧会死而复生。
  “真好听,雪似乎都下慢了。”
  翠宝披着出锋斗篷,戴起兜帽,白净小脸缩在一圈白绒里,小口小口喝着酒壶里的酒,仰头看雪。
  浮玉飞琼,从天撒下。
  深究不到雪的根源,但雪又实实在在落到了人间。
  真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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