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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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桐倚抬手帮忙,道:「方才还在想,连着岸上的浮廊收起了些,茶水要如何送,原来如此安排。」
  我道:「我时常在这里呆着,所以各种东西都备得齐全。」
  其实我除了夏天乘凉外,一般不怎么到这里来,当年王妃挺喜欢这里,时常来此避静,这样她看不见我,她叹气弹琴吟诗流泪我也不知道,两厢清净。我一直怀疑,她和那个侍卫,是不是在此处幽会。说不定那个娃,都是在这里的床上怀上的。
  所以水榭里的所有摆设,这两天都刚换过,散发着一种崭新的味道,希望柳桐倚没有留意到。
  茶叶,茶具,清水,果品点心等等也是我去接柳桐倚时吩咐曹总管赶紧备下的。
  柳桐倚往壶中添着茶叶,「此处虽然幽静,但建在水上,潮湿气重,王爷伤还未愈,最近还是多在少潮的静室中休养。」
  我感慨地道:「是啊,伤了一下,只能暂且更庸俗了。」
  柳桐倚拿着挑茶叶银勺的手顿了顿,没说什么。
  水雾繚绕,满室茶香,我道:「然思,劳累你最近常来看我。」
  柳桐倚道:「是臣连累了王爷受伤,王爷再这样说,臣当不起。」
  斟上茶水,我道:「然思今天来得甚巧,我刚从月华阁回来。再晚一刻,可能就错过了。」
  柳桐倚道:「并非凑巧,我知道王爷今天去了月华阁。」他端着茶,侧首看我,「我想着王爷差不多该此时回来,便过来了,不算凑巧。」
  我的手停了一停,把茶盅放在桌上:「然思言语坦率,出我意外。你一直和我一口一个臣客套说话,我还以为得你一句交心话甚难。」
  然思向我挑明瞭月华阁,有何用意?他这句话出,我心中有无数滋味,又都不是滋味。
  柳桐倚道:「因为王爷的话十分坦荡,臣若再遮遮掩掩,岂不做作?」他笑一笑,也放下茶盅,「王爷之前每个字里都藏着诗意,每句话,都浮在半空,无限脱俗,臣才是真的很庸俗,面对脱俗的王爷,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如此了。」
  我僵在脱俗的茶雾里,一时有点懵,「那个,然思……我……我是觉得……你……」
  柳桐倚靠在椅中,微皱眉,「其实王爷的态度我一直想不明白,王爷和旁人说话时,并不是这个模样,但只要一和臣言语,立刻像变了个人,因此,在王爷面前的态度,臣一直都在战战兢兢,斟酌拿捏。」
  我僵了又僵,终于扶住额头,长叹一声,「果然哄不住你,装样子和真风雅,还是看得出来。」
  像是一把锤子,驀然砸碎了我那云里雾里的梦,我情不自禁笑道:「其实,我硬说出那些话费了很多心力,早知道你听得也那么受罪,我就不那么受罪了。」
  雾散了,云开了,原来一直在半空中的,并非是柳桐倚,而是我自己。
  我道:「多谢柳相今日直言,否则我还不知道要这样到哪年哪月去。实话告诉你,这个水榭,我不常来,今天为了招待柳相你,才特意借它妆点门面。这里曾是我监督修的不假,但只是翻修,并非重建。」
  柳桐倚挑眉,我道:「这里以前是父王建的,叫勤奋屋,小时候我天天被他关在这里念书,收起浮桥的机关原本在岸上,不在这边,他把浮桥一收,我就只能在这里乖乖呆着,简直是座水牢。即使后来翻修了,我依然对这里有些犯怵。」
  柳桐倚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方才看那边的书架上尽是《天宝神道》,《乱世奇侠》。」
  我苦笑:「原来是那些泄了底。让柳相见笑了。」
  我望向柳桐倚:「然思,既然拋却客套做作,我想问你,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朝中都说,本王是本朝最大的毒瘤,是弄权奸王,心怀祸胎,你如何以为?」
  我目不转睛地望他,柳桐倚的神色平静,「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可能自己都不大清楚,外人又怎能说得透?奸或忠只是一种立场,不同位置的人,看法也不同。所谓世事并无绝对。」
  我道:「那么然思你,以为我是哪个立场?」
  柳桐倚没有回答。
  我看向水榭外的湖面,「今日索性把话说得再透一些,你方才没有回答,我很欣慰,因为然思你,没在我面前说假话。我时常想,假如我不是怀王,你不是柳桐倚,是否你我起码,能做个不错的朋友。假如没有这个怀王的头衔,本王真的只想做个自在的间人。若不用做丞相,柳相想做什么?」
  柳桐倚道:「这个么,应该也是个游歷四方的间人罢。果然间散最难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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