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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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能离她寄生的画卷太远,只能在周家的宅邸绕。
  女人并不想要在达成目的以前惹事生非,避免有人要做法驱鬼除妖,所以索性往刚才在周家大宅里所见最为冷清的后罩房处而去。
  那里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以及两名丫鬟,随便找一个掏出她的脑袋「看看」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女人没一会儿便来到了后罩房,那俩丫鬟依旧在外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说的无非不是东家长、西家短,还有她刚才才从周明雄口中听见的关乎明天周佑安的婚礼的事。
  外间有俩丫鬟不太方便,更何况她们两人看着都年轻,不见得明白那兽仙的前因后果,所以女人唯一的目标便是还睡着的老太太。
  老人家睡着的模样跟死了的感觉差不多,都是闭着眼睛、微张着嘴,看起来像是脸上出现了一片椭圆形的黑洞。
  来到老太太床边的女人毫不犹豫地重新化作一阵灰黑色的轻烟鑽了进去,与那垂垂老矣的身躯和年老衰弱的灵魂近乎融作一块儿,感受着老太太已逾一甲子的寿命当中的喜怒哀乐。
  「兽仙……」
  老太太分明还睡着,她的双脣与喉头都未曾翕动,却发出了似她非她的声音。
  「畜牲……还我……孩儿……」
  老太太吐出嘴里的囈语十分微小,外头守着的阿秀与阿玉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动静,只继续聊着关乎明天婚礼的事。
  女人在老太太的身体里不断游走,几乎要看遍老太太人生当中的每一段记忆,体验过她那相夫教子的单纯人生当中走过的每一段平稳经歷──直到老太太因么儿被周家族人带走发疯为止。
  化成烟雾的女人从老太太的口中鑽了出来,再次凝聚为实体。
  她已经从老太太的记忆里知道了关乎周家的一切,也晓得那令老太太与周明雄极度厌恶与忌惮的兽仙的存在,却依旧不晓得兽仙生得什么模样。
  不知模样的畜牲精怪要怎么对付?
  沉着脸的女人身上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原本略嫌苍白的秀气脸蛋这时候更是面白如纸,黑发白肤,像是凭空立起的水墨画。
  躺在床上午睡的老太太浑身发冷而哆嗦着,女人并未对她投以任何关切的目光,只是阴沉沉地回头往周明雄的书房而去。
  她若想要周明雄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奉上完整的福德、让自己能够更好地超生,就得除掉那个叫做兽仙的精怪;不然,她便只能依附在周明雄身上缓缓吸取他的生气又或者成为守护周家的神灵慢慢累积属于自己的福德,而这样的做法定也会耗上她不短的时间。
  她死太久了,也困在画卷里太久了。
  女人幽幽地回到了周明雄身旁,立于他书房的桌案前静静地看着他。
  关乎明天的婚礼还有一连七日流水席的事,该交代的先前他早就都交代手下的管事,眼前需要「忙碌」的或许就在于考虑周耕仁稍早与他说的提议罢了。
  他戴着玉戒指的左手在桌上答答地敲着,敲出与时鐘指针相等的节奏。
  他的确是想依着周耕仁的说词找那不过几面之缘的老庙公帮助──更精确地说来,他在这二十多年间曾不止一次想要求外援──然而他却同样害怕重蹈父亲的覆辙。
  他已经朝着自己自认为最佳的方向努力了二十多年,万一选择了周耕仁所说的方法而得罪兽仙,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但他偏生又没办法忽略周耕仁对自己所言。
  在周明雄的记忆里就未曾有过天云镇的人热衷于镇上寺庙祭祀的事,想来是在他年幼之时,镇上的寺庙早已因不敌兽仙的「灵验」而落寞许久。
  只是他没看过兽仙是什么样子,却也知道能对周家乃至整座天云镇上的人们施以诅咒的东西定是成精的妖怪。他们身为肉体凡胎,自难以对付那玄之又玄的力量,若有另外同样玄妙的力量能够帮助,那不是更加妥当吗?──但若是有用,当初老庙公的师父当初又怎么没有阻止自己的屘叔甚至是幼弟被捉去献祭呢?
  周明雄心中的秤桿不断地左摇右摆,自始至终都未曾倾斜向特定一方。
  许是反覆想着同一件事的缘故,午睡刚醒的周明雄并没有感到精神饱满,倒是有几分颓靡。
  恍恍惚惚间,他似是看见一团灰黑色的烟雾在自己的桌前摇曳,直到他自觉眼花而揉了揉眉心,重新看向跟前时,一名模样清秀的女人就这么端端正正地站在自己跟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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