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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部
  『如果知道此次归来,将坠入一张一辈子都走不出的网子,越是挣脱陷得越深,命运走向全然不同的道路,重来一次,还会选择没有怨悔的往里跳吗?』
  楔子
  在父亲过世后三天回到多伦,三年来只有在霜雪满天的查干萨日期间回来七日,迎接我的总是一家团圆的和乐气氛,而今相府门口白幡随着黄沙烟尘飞扬.......不是第一次面对生离死别,却是第一次见识到怎么叫做悲痛欲绝。
  蒙人丧葬礼俗较不繁琐,不必烧纸后辈按心意念经,采与天地合一的观念,天葬火葬甚至吊葬都有,瓦速家为贵族有家族白塔,所以火葬之后捡骨入园,灵堂上二哥领着家仆们一同诵经,环顾四周未见大哥与母亲甚是奇怪?
  跪在二哥身旁虔诚的祝祷,父亲教会我很多事,虽然手段严厉,被逼抛弃自矜自贵的尊严,丧家之犬一路上跌跌撞撞,想着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他还愿意雕琢不成材的我,不禁潸然泪下,在金夏的父母生养我,教导指引我的人则是蒙古的父母。
  一轮念诵结束,扶二哥起身,给他一个用力的拥抱,神色憔悴的二哥对我点头示意,“他们在书房。”
  拍拍二哥肩头往书房方面走去。
  没有半条白幡在书房四周,庭院里没有,走进书房这里的气息,与以往丝毫无不同之处,似乎刚刚的灵堂只是一场幻境,进到书房内榻前,遮掩风沙的厚重布帘垂落到地,五名侍女立于帘前见我到来无声弯身行礼,正当起疑窦时,揭开帘子一看,榻上躺着那人应该是母亲,大哥坐在榻旁看照着,对我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让仕女们进来,带我走到前面书房。
  与二哥相同,也给大哥一个拥抱,“发生什么事了?”大哥快速的交代父亲发生的事,至今仍疑点重重,“父亲的事还不是最严重的,我担心的是母亲!”
  “母亲?”皱眉表示不解。
  “母亲趁大家忙于丧事没有注意的时候寻死了一回,说要随父亲一同走,哄了很久刚刚才睡下。”大哥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大吃一惊后,眉头更加深锁。
  “与你二哥决定寸步不离照顾母亲,无奈事情太多,只能轮流看着。”
  “我同你们一起分担。”母亲对我甚是照顾,看护的责任义不容辞。
  大哥对我点头,“你先进去,我去找你二哥。”
  悄声走到内榻,侍女鱼贯退出,帘内没有阳光,没有黑夜没有白昼,厚重的帘子甚至隔绝了循环的诵经声,望着床榻上一动也不动的母亲,两手向外交迭侧躺,白色纱带明显的绑在纤细的手腕上,坐在床头边,仔细巡查原本就不算丰润的脸颊消瘦了,眼周是遮掩不住的青痕,细看眼皮底下的眼珠不停打转,依然卷翘的羽毛睫毛轻颤着,仿佛正在经历噩梦般,不舍的抚上她耳边的发丝,将它们顺往耳后。
  『母亲!我回来了!』
  第一章
  接下来的半个月,见识到大哥所说“事情太多”是怎样个忙法,父亲死时正值壮年,虽然二哥能力过人,也不可能马上一手撑起朝政,原本父亲对二哥的期许,在他年满二十五才能完全胜任,目前也只快要十五,实在力有未逮。
  大哥原已不愿再涉入政事,为了大汗与二哥也不得不代替父亲以往的角色,暗堂朝政一把抓,扛着如此重责大任是十八岁的大哥。
  我无官无职身份半黑不白,为了躲避逆贼常宇侯的眼线,也不宜太出风头,留在家里照顾母亲最为合适,原本我们三人也是轮流照顾,但是有一回大哥有急事需要马上决策,又放不下母亲,实在没法子直接将下面的人叫到书房,突然间母亲闹了起来,什么事都做不了。
  看着他分身乏术的确苦不堪言,对母亲大哥绝对不会说一句苦,只是母亲现在的状态跟以前完全判若两人,我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便向大哥二哥自请贴身照顾母亲,如此一来,他们便不必天天非得赶回相府,也无需再通宵熬夜,也只有我才能令他们两个放心。
  已经半个月过去,母亲还是常常以泪洗面喃喃自语,晚上夜不能寐无法成眠,任何东西都吃不下,她已经两天食不下咽,只喝了点水,一小碗鸡汤,实在不够。
  “母亲,起来吃粥好吗?”端着碗试着把母亲唤起。
  “我不吃!”她转身推开我的手,怕烫着她,让碗里的肉粥往自己身上洒,侍女们接过碗,拿来水盆跟布让我擦洗,再拿一套干净的外衣过来。
  “再盛一碗粥。”看着闷头躲在锦被里的母亲,“还有鸡汤一起拿来。”
  坐到床头不顾她的抵抗,将她抱起侧放在腿上,她闭着眼睛不肯看我,拿干净的衣袖擦干满脸干了又湿的泪痕,头在我的颈窝间,轻轻吻着她的发丝。
  侍女取好粥跟汤,立在一旁等我发话,用眼神示意拿过来。
  拿着盛好一汤匙的肉粥就着母亲的嘴,“乖,吃一口。”
  她偏头往我的颈窝钻,叹了一口气,把汤匙放下,端起鸡汤喝了一口,一手捏着母亲的下巴,把汤度到她的口中。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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