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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找出前些时趁空抄毕的《金刚经》卷。
  太后说不上多笃信南无,但是曾言在宫中累形半生,终于得了闲,平日里翻翻经卷,涵养些心性是好。我这经卷便是为她抄的。
  我操劳惯了,很向往能袖起手来谈心性的生活。
  有言语说一类人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当下南朝这种的大有人在。
  他们无用,用他们误国。然而我始终觉着纵然无用,主动求死决然赴死却绝不是件轻易的事。他们也有他们的风骨。
  我也心甘为圣上去死,但是不想像昨夜那样行事。我对他无爱无欲,只有敬仰。
  思绪回转,我撷了拂尘和手抄经卷,去太后那儿问安。
  问个心安。
  太后展开经卷,挑眉揶揄我,“以往多是空手来,可是近日轻闲?”
  我羞赧低笑片时。
  太后说我写得一笔清俊骨铮的柳楷,想来自有风骨。我忙道谬赞。
  “晗苍启蒙时也是练的柳楷,是他教的你么?”
  我不敢欺瞒,说不是。
  她眉头微皱,并未深究,转而又慈爱地看我。
  太后到现在也是风韵绝佳气度慑人的美人,就是每每看到我,神情都会转为和蔼。因之,我一面喜欢亲近她,一面又觉得难为情。人一般是对乖巧的小孩子,什么时候都和和气气的。
  她忽然屏退旁人,“荃儿你近前来。”
  莫非有什么有关圣上的私密事要问我。
  我不免紧张起来,行至太后近前,她未发一言,玉指前端狭长的嵌宝黄金甲套挑开我前襟。温凉的甲背蹭过我颈根。
  “这是什么?”
  她另取了置于小几上的一面靶镜,映出我的肌肤来。雪白之上,数点殷紫。
  我粗观两眼,敛好衣襟。
  “想是……蚊虫叮咬落下的痘疹。”
  顶着对圣上的不敬佯装镇定说了句。
  “这蚊虫腹中也忒饥了,叮你这许多处。”太后语中忽多了几许肃杀之意,“知道宫中私相授受的后果么?”
  “奴才总管宫务,自然知道。”
  “罢了。”她眼神玩味起来,“看来有的人不是私相授受了。”
  “哀家记得某人说舍不得碰你来着。”
  我只敢低眉诺诺。
  丢魂落魄回到紫宸殿,周稻催着我去见圣上,说他退朝后就遣我去跟前侍候了。
  他还想见我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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