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第三章恐惶(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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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练剑。」
  这位家老是兄长的宠臣,但也是个难得一见的老古板,曾私下跟我兄长讲女子习武不合老祖宗规矩这样的话。我本打算呛他一句,但最后只是在话音落时提起手中的木刀在风中挥砍了一下。老古板脸色骤变然不敢发作,因为我挥刀时故意用刀尖打到了他的衣角,他衣襟被我打飞起来的瞬间,另一边站着的年轻男人居然笑了一下。
  不知是否是面上难堪,老古板像已完成任务一般向我和那年轻男人告别后便走开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被喊作「直幸大人」,此人是个小柄[ 小柄:指身高较低,对应的是「大柄」。]身段,面容也稚嫩得很,甚至连头发都未曾剔,想来应该是刚元服不久的少年。
  「您就是北条家的公主殿下吗?」
  想着不能失了礼节的我正盘算如何开口,没想到对方却先询问起来。
  「正是我。」
  「我是叁河一色家的直幸,此次受邀来参加公主殿下的生辰祭典。方才不知您的身份便露出失礼之举,请公主殿下恕罪。」
  他向我行了跪拜大礼,本来我一定会赶紧叫他起身,可在听他表明身份后我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节,他现在站起来必然会看到我脸上苦艾般的凝重神色。
  「是吗,你就是那个一色家的。」
  我将手中的刀插进泥土里,掩在袖中的负伤之手还撑在刀柄上。待他起身后,我却鬼使神差地这样命令道:
  「那你姑且也算是个武士,正好我闲来无事,你便来跟我比剑吧。」
  如此年轻的他必然是比不过我的,除非他是剑豪后人。而若是有着剑豪这种先祖,一色家也不会是个委身于尾张斯波氏的羸弱氏族。
  「是我输了。」
  一色直幸接受了我的邀约,同样拿着木刀的他摆好架势,我也将木刀举在胸前。他先是不费力地用刀背接下了我的第一击,但腿部却因此破绽百出,我看准空档立刻甩出刀背挥砍他的右腿。被击中的他随即倒地,而我又用木刀在他左胸口轻戳一刀,以宣誓胜利。
  我只用两击便将一色直幸击败,确信他不是在故意放水后,一脸刻薄的我马上接了一句挖苦:
  「作为武士就这点本领,你要如何保护自己的家族呢?」
  话刚出口我便后悔了,只是我无法制止自己对他的恶意。毕竟我根本就不愿接受兄长安排的这场联姻,虽然这与联姻对象是不是一色直幸并无关联。没错,我从与他的比试中并未感受到丝毫因公报私的快意来。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把自己的火气撒到了无辜的一色直幸身上,而接下来我与他的谈话也令我更懊悔于自己之前的行径。
  「我根本不是殿下的对手,所以我也知道,殿下应该打心里不认同这桩婚事吧。」
  他并未羞于承认自己剑术不精,却又话锋一转,直接提到了联姻一事。有此等机会,我不如就单刀直入向他言明心跡,省得之后再为此唇焦舌敝。
  「兄长大人的意思与我的意愿相悖,我自然会不认同。」
  「殿下不愿嫁到叁河也是情有可原之事。我光是见这小田原城下,就深感北条氏之豪强,城内又不知会是何等气派非凡的景象。叁河只是小国,一色家也并不如北条家这般功高望重。殿下应当知道一年前叁河国内各地都发生过叛乱,如今虽已镇压,但各势力还是云波诡譎,实在算不上太平。」
  话语中加进他一声叹息,而后他又接着说道:
  「如殿下所见,这样软弱的我也难堪大任,我深知自己与殿下之间的差距宛若云泥之别。」
  乱世中飘忽不定的小国与氏族,是否便如当年被北条家侵攻下的伊豆国?然而在相模国出生成长的我此时还难以理解一色直幸陈词中的艰辛。
  「我对叁河与你们一色家并没有偏见。我不愿远嫁是出于个人原因。」
  这并非虚言,我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来源于自身那近乎扭曲的心境。
  「看来是我误解了殿下的心意。那么请恕我冒昧,殿下是否已有中意之人?」
  「嗯。」
  庆倖这里四下无人,我可以无所顾忌地承认自己已有心爱之人且不会被追问。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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