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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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明明他们举的基本上就是诸葛的大头像,警员们还是很潇洒地一一摆手:“走吧。”
  也有因警员过多,诸葛眼睛太少,实在没法控制住全局的时刻,这时候我们的司机朋友就好像是诸葛肚子里的蛔虫,喊都不用喊,噌地就疯狂加速,车子直接蹿出去闯关卡,接下来我就去摸扑克交给诸葛,然后趴在车窗上看后面的连环撞车秀。
  依我看,只要多给诸葛几副扑克牌,就算美国入侵阿富汗的全体军队都在我们屁股后面,他们也会被诸葛布下的各种阵法带到沟里去。
  有一天我们遇到的路段盘查特别多,他很快就把车座下面储存的扑克牌用得七七八八了,当我对该重要战略物资的匮乏表示担心的时候,他罕见地多说了几句话:“扣子也是可以的,玻璃珠子也是可以的,一把灰尘也是可以的,你的头发也是可以的。
  “阵法无处不在,与天地一形一色,一根一源,一终一始。
  “不拘于物,不役于形,不限于地,不动于天。”
  我听得一头雾水,说:“什么?”
  诸葛耸耸肩。
  这段对话发生的时候,我们终于下了车,面前是一大片极为旷远的草原,草原上有一长条孤零零的平整跑道,一架小飞机停在跑道尽头,舱门打开。诸葛拍拍我:“走吧。”
  他走起路来我才发现他有多快,急忙两个箭步赶上去,老实说身上这身西装真不适合行动,难怪冥王去砍人的时候都要换衣服。我问他:“我们去哪儿?”
  他说:“总部。”
  “去干吗啊?还有谁啊?”
  “开会,冥王、斯百德、你和我,有一个是你没见过的,先知。”
  “先知?好吧。”我一边一路小跑一边嘀嘀咕咕,“你们组织怎么就不知道吸收点儿漂亮姑娘什么的,全是大老爷们儿,有意思吗?”
  他脚步轻轻一顿,转头看了我一眼:“漂亮女人,有的,叫做爱神。不过,她刚刚失手了。”
  二十六 平克与爱神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每次黄昏时分经过旧金山大桥,平克心中都会浮起这两句如诗如画的中国词句,这一次也不例外。在日常生活中他完全不说中文,甚至没有人知道他还懂这门古老而活力四射的语言。前二十年的生活被他刻意地深深埋葬,任何神通广大的人物记者都不曾成功打探出他的过去,但在内心深处,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本源。
  与平常不同的是,他今天打开了车窗,在疾驰中长久地默默凝视着西方璀璨的落日。因为今天之后,他不知何时何日他才能再回到这个熟悉的城市,再次看到旧金山大桥在夕阳中美如梦幻的身影,如果离别太久,不知道会不会忘记。
  车子似乎没有非常明确的目的地,过了旧金山大桥之后在城里兜来兜去地开了大半个小时,司机终于轻声问他:“差不多了,您确定要去吗?”
  平克犹豫了一下,随即吩咐:“下一个街区口让我下去。不要泊车,在城里兜,我打你电话不用接,直接回来这里接我,不要走太远。”
  司机点头,扭头目送他下车,随后扬尘而去。
  这是三藩市著名的唐人街。熟悉老中国气味的人,到了这里会恍惚感觉自己来到了多年前的香港。繁体字的招牌举目皆是,海味店、杂货店、茶餐厅中溢出的味道与中外游人熙熙攘攘的街景纠结,形成了这一带独特的气氛。
  平克走进唐人街深处的一家粥粉面店,在还算洁净但绝对算不上高级的桌椅前小心翼翼地坐下。店铺里的服务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不确定要不要上去提供服务。直到他举起那张简单的过塑单面菜单,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要了一份双皮奶和鸳鸯奶茶飞冰。
  他坐的位子正对大门,那儿发生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很明显是在等什么人,双皮奶和鸳鸯奶茶原封不动地在桌子上放着,从冰冰凉变成了热烘烘。
  他不断地看表,心情焦灼,时间变得越来越紧张,他随时得走。
  有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二十岁那一年。人生最悲惨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他完全不知人生的目标与前途何在,如同化身为一叶扁舟置身于巨大海啸旋涡的中心,天高地远,四向茫茫。
  在最绝望、最困窘的时候,他下定决心铤而走险,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等了很久,想等到个把落单而口袋里似有余粮的老弱病残。他插在裤袋里的手紧紧捏着从五金店买来的铁锤,手心不断出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从东方既白到日下西山,他一直站在街口的一棵树下。当时针来到午夜,周围终于万籁俱寂,有一个穿着餐厅服务员制服的瘦弱女孩匆匆从他面前走过,还犹豫着回首看他,本能地按住挎在肩上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包。
  不可能有比这个更完美的下手对象了。
  平克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他无法忍受自己明天早上醒来,面对人生的极致困境之余,还必须逼迫自己承认,他连破釜沉舟的勇气都没有。
  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明天,谁知道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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