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俗事,只有两相情(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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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毯内交握的两只手不曾放开,微温的小手被冰凉的大手吸收本就不多的温暖,然后变得僵冷不堪,而变热变暖后的大手又反过来将冻得冰凉的小手紧紧攥紧在手,一点点将之捂热,两人就这样紧紧依偎在一起,谁都不知时间流走了多久,谁也不管它终会流走至何处,洞外空地上的盈尺积雪明色不一,时而灿白明耀似盛夏暑光,时而又灰白黯淡若深冬乌云压顶,忽明忽暗拿不住个准,倒是掠过悬崖峭壁的呼啸声越发凛冽生急,寒风有约,大雪不误,朝朝如此,从未相负。
  “青川。”叶寒忽然开口,轻声道。
  “怎么了?”青川立即回道,一刻未曾错过。
  “你看,下雪了。”叶寒话里透着迎雪的欣喜。
  经叶寒这么一提醒,青川抬头一看才知西岭又下雪了,但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意,只是将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慢慢收紧,让她更贴近自己胸膛取暖,边轻声哄道:“洞口冷,我抱你进去睡会儿。”
  叶寒立即摇了摇搁在他颈肩的脑袋,孩子气般撒着娇,“不要!我一点也不冷,我想看会儿雪。”
  西岭雪山最不缺的就是雪,这茫茫无际的雪千篇一律有什么好看的,青川猜不透怀中小人儿的欢喜与心思,但还是由着她的性子陪着她在洞口迎寒看雪,也不忘向洞口处的火堆不断续着柴禾。
  “青川。”叶寒又忽然唤道,依旧淡淡似无,轻轻若风,却能轻易吹进青川心间。
  “嗯?”青川还是立即回道,一瞬未曾错过。
  “其实你一直都在,对吗?”
  “我一直都会在。”青川将头埋在叶寒发间,闭目浅笑间,却答非所问,不知是无意如此还是有意为之。
  对于青川这答非所问之话叶寒并未做过多纠缠,而是直接把自己的问话说清,“我是说,这些你不肯见我的日子,其实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对吗?”
  蓦然,埋首在叶寒发间的青川忽而睁眼生笑,笑容是若大雪初霁后的明朗颜色,显然他并不打算隐藏什么,“姐姐是何时知道的?”
  “你猜?”叶寒调皮一笑,又随即主动说道:“我也是在你搬空书房不再打算回府后,被你气晕后醒来偶然发现的。在夏国时,无论屋中暖炉烧得多旺被子盖得多厚,每晚睡至半夜都会被山间寒冷冻醒,然后再也睡不着,而奇怪的是我在并州这么多年,这里冬日严寒不输夏国,可我从未有被冻醒过,每每都是舒服暖和睡至天明……”
  话说到这儿,叶寒藏在裘毯下的手不由回握住青川暖和的大手,头安静搁在他宽厚的肩头上,面上浅浅生着笑,继续说着,“……就连你不理我的这些日子里,并州冬夜漫长滴水成冰,我一人睡在床上,也一次没有像是在夏国时被生生冻醒过,而且每每晨起醒来被窝里都还是温温热热的,一点也感觉不到冷。你既然都回来了,干嘛还躲躲藏藏不肯见我?”
  “还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瞒着我到处乱跑!”青川恶狠狠说着却转眼间气势全无,双手抱着叶寒单薄的身子无奈亦无限疼惜道:“你自生了阿笙后身子就一直不好,体虚气弱又畏寒怕冷,其它时节还好,可一入了冬,我每晚若不抱着你给你取暖,就你这身子晨起醒来还不冻成了冰块。我虽因之前的事心里怨着你,可我却万不敢拿你这身子赌气,每夜趁你睡着后偷偷摸摸爬上床来给你取暖。你当时瞒着我去了夏国,我若知晓你去了那儿,还夜夜冻醒受罪,定率领大军长驱直入夏国将你带回来,然后找根绳子把你绑在身边,省得你一天到晚让我担惊受怕,心神不安。”
  这铁汉也有柔情,本是恶狠狠吓人的话却能轻易听出里面藏不住的无限宠溺与温柔,叶寒听着心暖,但心里也是万分清楚青川刚才说的这番话并非是哄她的甜言蜜语,也不是有勇无谋的不顾一切,他当时若真知道自己去了夏国,他是真会率领北齐大军杀到夏国将自己带回来:
  当时的夏国于他不过是囊中之物,他之所以迟迟不动手就是想借北胡之手祸乱夏国,待双方都实力耗尽之后,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用现在的眼光来看,青川对当时夏国的局势是判断无误的,对夏计划也是天衣无缝,只不过中途硬生生出了自己这茬意外,对夏收服最后变成了夏国主动入齐,幸好结果是好的,要不然她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对于之前自己瞒着青川去夏国这件事情,其实叶寒一直是心中有愧的,“青川,去夏国这件事,无论我是出于何种好意,我都欠你一个道歉。是我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不该瞒着你擅作主张偷跑去夏国,还……见了宁致远,而之后所有的事都是因它而起,说到底还是我的不对,不该不信你。”
  两人破镜重圆感情更好,对于这数月里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不愉快,青川自然是能释然一笑了之,宽慰着叶寒道:“其实这里面也有我的不对。你当时从夏国回来,我若能心平气和一点听你解释一下,这之后我们俩也不会闹到不可收场的田地,不过说真的,当我得知你去了夏国时,你可知我心里有多恼多气?”
  “气什么?是气我瞒着你去夏国,还是去……见了宁致远?”叶寒不怕死问道。
  青川隔着厚软裘毯轻拍了下叶寒不老实的小屁股,反问道:“那姐姐也老实告诉我,如果我事先得知你要去夏国见宁致远,并明言表态不希望你去,你当时还会去吗?”
  “……”,叶寒明显沉默了一下,然后从青川怀里坐直身子,低眸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平静望着他,认真说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一个假字都不许掺杂!”青川毫不犹豫坚定回道。
  叶寒轻叹一下,心平气和坦白说道:“如果你事先得知并明确表态不想我去夏国见宁致远,说真的,我最后应该还是会选择去夏国见他。”
  青川剑眉轻挑一扬,轻笑含怨道:“你还真不怕我生气!”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明知道我去见他并非是出于私情。”见青川轻扯嘴角喊疼求饶,叶寒这才满意放开拧着他腰间肉上的手,继续说道:“就算我与他没有那段旧情,他作为我一个认识且对我还不错的故人,看见他有性命之忧,说真的,我真的做不到见死不救,更何况他曾经还救过我们。当年云州被锁柳铭及其爪牙铺天盖地搜捕我们,若不是他冒着危险将你我藏在他上京的迎亲队伍中带出城去,你我哪还能平安活到现在。”
  宁致远,曾经这个在两人间如幽灵鬼魅般忌讳提起的名字,如今能说说笑笑轻松谈起,想来两人都亦是看开了,至少于青川而言,宁致远这个让他困扰甚至是怀恨在心的情敌已不足为惧,他就像是一阵偶然与姐姐擦肩而过的风,过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就算他余情未了想旧情复燃,自己也立马一桶凉水给他泼去,让他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青川。”
  “嗯。”青川低头吻了吻叶寒微卷细软的发,静听着她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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