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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大雨未停,童家威匆忙地打车赶往医院,直到下了车才想到他忘记问病房号,他拨了电话给童胜却没有回应,好不容易才向柜台问到病房号。
  童家威的妈妈卧病许久,一开始只是小中风,这几年却忽然病情加重,三不五时就送医院,直到前年诊断出癌症末期,童家威就知道妈妈的时间不多了。
  他一直都知道这天会到来,却没想到如此猝不及防,他在门前佇立许久,迟迟不敢进去,直到有人从背后拍住他的肩膀,他震了一下,倏地回头,眼眶中积蓄的泪水瞬间坠落,他才发现自己哭了。
  「你怎么……」拍住童家威的人竟是祁恆,他远远就看到童家威了,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人,见他站在病房前不进去才过来看看,没想到童家威竟然在哭。
  童家威见是祁恆也有些恍然,他抹掉脸上的泪痕,佯装没事一样问道:「好巧啊,你也来探病?」
  童家威不知道自己的语气中依然带着哽咽,祁恆见状心里大概也有底了,他轻声说了一句:「快点进去吧。」
  童家威闻言怔然,心里彷彿受到了鼓励,重新调整自己的呼吸之后便推门进去。
  童母住的是单人房,房里只有童胜一个人守着,童家威轻轻地靠近床边,童胜一下便发现了,他示意儿子接替他的位置,并在童家威耳边说道:「你妈等你很久了。」
  童家威一听到这句话,眼泪又涌了出来,他坐到床边,温柔地握住童母的手,童母感觉到了,迟缓且吃力地睁开眼,见到儿子来了,枯瘦的脸庞才露出微笑。
  「小威。」
  依照童母的身体状况,她的意识已经不清楚了,也说不出什么话,但她还是硬撑着一口气,童家威知道她在等自己,他握紧童母的手微微颤抖,童母发现了,用尽她所剩无几的力气回握住他,童家威心里清楚童母快不行了,但是他还有好多话想要跟她说,他凑近童母耳边,呢喃一般的重复着:「妈,我爱你,我下辈子还要当你的儿子喔,你不要忘记我,我爱你。」
  童母的眼角溢出眼泪,沿着凹陷的双颊滑落,她的双眼盯着童胜,嘴唇几欲张开,却终是发不出声音来,童家威看见了,便对着童母道:「妈,我会好好照顾爸,你不要担心,我们下辈子再当一家人好不好?你绝对不能忘了我和爸喔。」
  童母听到了童家威的保证,露出欣慰的笑容,缓缓闔上双眼,童家威看着一旁的生理监视器,上面显示的心律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童家威也管不了其它什么事,起身坐到床上,把童母搂进自己怀里,头抵着她的肩窝,就像小时候童母抱着他的样子一样,他紧紧搂着母亲,全身都在颤抖,连话都说不好。
  「妈、妈……我会想你,我会好好过日子,你不要担心我们。」他咬着牙压制住身体的颤抖,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好好把话说完,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就这样搂着童母,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直到一道尖锐的蜂鸣声传遍整间房,童家威才赶紧对童母说了最后一声:「妈妈,再见。」
  童母再也没有回应,一旁的生理监视器上,显示心律的波纹已呈现水平,童胜终于开口道:「医生已经在等了。」
  童家威轻柔的将童母放回病床上,最后一次替她梳理纷乱的发丝,最后退到一旁,看着医生和护理师宣判死亡。
  童胜让他去办理一些相关手续,他不发一语,接过证件之后便离开病房,童母今天送进医院时才急忙办好住院手续,这才不到一天,竟然就办理出院了。
  一出病房,童家威就看到站在门外的祁恆,似乎是在等他。
  「你还好吗?」祁恆没多问,只一句问他好不好。
  童家威没有心情回答他,连勉强的笑容都给不了,他看了祁恆一眼,一股酸意涌了上来,他难受的弯了腰,背过身捂住嘴,一阵阵的乾呕让他不断涌出泪水,他不断的抹掉眼泪,眼泪却止不住,祁恆拉着他到一边坐下,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的轻轻顺抚,像是安慰一般。
  祁恆等他调整好心情,又陪着他去办理手续,最后回到童母的病房外,床位上已经没人了,只剩童胜一人坐在外面。
  「爸,我帮你叫计程车吧。」
  童家威的老家和租屋处虽说在同一区,距离却很远,所以童家威才会选择租屋捨弃通勤。
  童胜表现得很是平静,除了看起来有些疲倦,其它没有太大情绪起伏,童家威猜想或许童胜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毕竟每天陪在童母身边的人是他。
  「不用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你妈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了,你快点回去吧。」童胜没多看他一眼,交代完便转头离开。
  童家威已经习惯童胜对他的冷漠了,或许应该说,童胜对任何人的冷漠。童胜是国中老师退休的,数学专业,从童家威有印象以来,童胜就是这样的个性,顽固、冷漠、一丝不苟,要说他不近人情,他却又是一位好丈夫、好爸爸,他对童母的好简直能说是宠溺,两人结褵三十多年来从没吵过一次架,对童家威也是善尽父职,虽然他与人的相处模式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但是童家威知道童胜的关心都藏在心里,用行动表达了。
  「你开车来吗?」祁恆问。
  童家威摇摇头,拿出手机要叫车,「我搭计程车来的。」
  「不要浪费钱,坐我的车吧。」祁恆倒也是个固执的,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坚持,童家威想想也就答应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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