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阐(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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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大承楚王已至番兰,仿佛猝然从令人焦头烂额的杂务中解脱出来,霍云收当即连衣裳也顾不得换,一路雨鬣霜蹄地奔来了驿馆。
  暮色深晦,霍云收压根没注意到被自己撞开的人是谁,满心满眼都是身前眉目昳丽的少年,此刻谢青旬身后倚着坚实的橡木门板,整个人被自己困在怀中,二人亲密无隙,谢青旬双目含露般凝睇着他,恍惚间令他生出一种两厢情愿的错觉。
  霍云收面上神色喜不自胜里又有些赧然,磕磕绊绊道:“你……”
  沉七昭再按捺不住,上前撕开了霍云收揽着谢青旬腰身的胳臂,愠怒道:“烦请自重。”
  霍云收这才察觉沉七昭也在,视线在他与谢青旬间盘桓,眉心越皱越紧:“我倒是忘了问小青旬,何以忽然不远千里来番兰?”
  谢青旬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这便要问十一哥的好弟弟了。”
  霍云收:“?”
  沉七昭便抿了抿唇:“我来说罢。”
  待沉七昭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霍云收表情几乎可说是异彩纷呈,遂只问重点:“连我都不晓得霍肃霆密室里究为何物,你又如何得知?”
  沉七昭却叁缄其口。
  霍云收深吸口气,又问:“你来拿那劳什子,带上小青旬作甚?”
  “因为只有我才能保护青……殿下,”沉七昭直戳戳道,“你和谢青匀,你们都做不到。”
  霍云收气极反笑,正想照着他面门来一拳,谢青旬却直接转身入内,淡声道:“行了,我想休息了。”
  霍云收连忙抢在他身前,一面钻进室内一面道:“那我给你铺床。”
  床是铺好了,十一公子也赖着不愿走了。
  好容易同心上人重逢,不说房中有小榻,即便教他打一辈子地铺他也乐意之至,断断不愿回乌烟瘴气的王宫去。
  谢青旬见他轻车熟路地拿了多余的衾褥搁在榻上,又跑到谢青旬跟前嬉皮笑脸道:“我给小青旬暖暖被窝可好?”
  谢青旬本是无甚所谓,只是……
  他指了指床上叁个明晃晃灌满了热水的汤婆子,好整以暇道:“不劳烦十一哥了。”
  霍云收一壁在心中将谢青匀这巨细靡遗的脾性骂了百遍,一壁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耷拉着脑袋躺倒在软榻上,可望着窗外静默站立的沉七昭,又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他自然想得明白二人间何以生了龃龉,而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假若谢青旬终生都不理会沉七昭,霍云收想,自己怕是做梦也要咧着嘴角。
  谢青旬倏然唤道:“十一哥。”
  霍云收连忙坐起身:“在这,怎么了?”
  谢青旬默了默:“沉七昭志不在王位,他拿了东西便需要一个继任者,你想做番兰王吗?”
  霍云收了然地笑了笑,却如同无力的叹息:“我明白,成年的这些个公子里,我大约是唯一一个不会同大承开战的了。”
  番兰偏安一隅如此之久,无论霍肃霆还是他那些欲壑难填的儿子们,曷愿再夤缘大承,继续做区区一个属国?
  可两国实力相距愈小,兵戎相见时便愈惨烈,谢青旬虽不涉政事,可他受大承万民供奉,终究不欲见西南边陲陷于烽火狼烟中,即便番兰要脱离大承掌控,也最好以抱德炀和的方式。
  可霍云收的兄长们面对幅员辽阔的大承版图早已盯红了眼,不连骨带肉地撕扯一番以扩张番兰疆域,必定是不肯罢休的,却绝不顾惜穷兵黩武将给百姓带来如何深重的苦难。
  霍云收对此心领神会,便纵谢青旬不说,在沉七昭吐露身世前,他早已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
  然不必说大承,便是母国番兰,赐予他的不过只有自小苟且偷生、数次徘徊于鬼门关前的艰辛罢了,若无谢青旬,他从不愿趟这趟浑水,更不稀罕那累累白骨之上染血的王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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