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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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轻微颤抖着,似乎感受不到什么悲伤了,只是冷。张近微靠本能的理智,迅速进自己房间把掉了一扇柜门的柜子打开,收拾出为数不多的厚衣服,以及一双棉鞋,用被单包起,对角系上。
  屋子里没有书桌,她偶尔回来都是蹲在床边坐地上学习,但墙上贴着一张她高一时留下的画:
  年轻女郎踩着高跟鞋,夸张撑伞,地上是积水。
  还有她很秀气的一行字:我总是很难被取悦。
  张近微和这行字恰恰相反,她很容易高兴,从橱窗里看到美丽的小发卡,即使不能拥有,看一看就很愉快了。
  把画小心揭掉,折叠放进被单。张近微像那种农民工进城一样,把包裹挂在肩头,她听见母亲还在跟对方争执,门半掩,郑之华似乎很伤心,她的身影曲线优美,但非常陌生。
  张近微看她几秒钟,忽然就流出了眼泪,不知为谁。
  走的时候,张近微替郑之华把门悄悄关上了,连带着她制造的一切喧嚣、仇恨,和痛苦,都隔绝掉了。
  老班的手机被她用到没电,加上下雪,她咬咬牙,选择打车回学校。
  学校里,老班果然很急,等半天,张近微居然消失了。晚自习已经进行,天黑下雪,老班把学校能找的地方全找一遍,甚至让其他老师帮忙在顶楼守着。
  就差报警。
  这个时候,张近微在校门口看到正在跟保安交涉的班主任。保安说,好像看到一个女学生拿手机跑出来。
  “陈老师!”张近微眼眶发酸,定定站住。
  女生瘦弱的肩膀上,床单临时充当的包裹很醒目,老班愣了下,随即跑过来。
  “张近微!”老班本来想发火,看到她红红的鼻尖,语气温和下来,“你去哪儿了?”
  “回去拿衣服。”张近微腼腆地用肩膀托了托包裹,小脸冰凉,跟班主任反复道歉。
  雪依旧细密的下,老班交待她抓紧回寝室,晚上有外语听力测试。
  张近微只一件羽绒服,那种雅鹿老款,周围同学压根都没人穿的那种。她算了下节气,分明没到最冷的时候,因此,她只翻出一件毛衣,一件奶奶打的线裤,虽然短了点,但添在里面身上立刻换了种感觉。
  棉鞋没舍得穿,毕竟下雪,沾到水就不好了。
  生理上的舒适,抵消一部分精神上的痛苦。去教学楼的路上,张近微拼命去强化班主任曾经对她说的那些话,以此来对抗母亲的否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
  但听力测试,她还是走神了,那些话,总是出其不意地突然冒出,想嚎啕大哭的感觉变得格外强烈,张近微忍着,直到晚自习下课,她一个人跑去卫生间吐了。
  她虚弱地回到教室,人已走光,谢圣远本犹豫等她,但看她拒绝的表情,没再坚持。
  张近微虚弱地把饭缸从抽屉里拉出来,自从上次的事后,她非常谨慎,饭缸一定随身携带。至于水瓶,更是每次用前都提心吊胆,她把贴画撕掉了。
  有熟悉的低音喊她:“张近微。”
  她抬起头。
  单知非穿白色羽绒服,头发乌黑凌乱,顶着点雪,也许是寒风吹的,他脸色像某种清透的玉,有点凉薄的感觉。
  张近微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抱紧饭缸,冷冰冰地走到前排,准备锁门。
  “那件事,我觉得应该过来跟你解释一下。”他说话的时候,手插进了兜里,张近微听到羽绒服摩擦的声音。
  “外面冷,站在走廊说话行吗?”男生征求她的意见,张近微不说话,眼睛盯着地上的大理石,她把教室门锁了。
  单知非今天的开场白,预设是“你还好吗”,临到嘴边,他说不出来,变成了给同学讲题的口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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