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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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都道春雨贵如油,不知为何那日不要钱似得瓢泼。
  林故若喜欢下雨天,到底为什么喜欢,她也说不清明,可能是因为年幼时喜欢玩水,也可能是雨声令她莫名心安。
  或许是小时候某次指着晴朗的天气,说马上要下雨了,没过多久居然真的飘起雨丝,她自诩为雨神,家里人就哄着她说她是。
  林故若会在下雨天特地出门,深秋时节落雨,她会裹呢子大衣坐在窗边,打开窗,听大半夜的雨声。
  总之对雨有某种近乎偏执的喜爱。
  家里做殡葬生意,在林故若中学时代还没有现在这样做大做强,全国许多城市都有连锁店。
  当时的南平只有两家清平殡仪馆,父母和大伯父大伯母各自经管一家。
  林故若初中时已不再避讳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后,每周末都会在殡仪馆里度过,不需要她帮忙做事,她可以在单独的休息室里学习,到点有人喊她吃饭,自由自在。
  她在殡仪馆里见过许多人,林故若对于人生百态的初印象起源于自家的殡仪馆,说追悼会是一个家庭的缩影并不为过。
  家中殡葬产业除开火化是政府部门管控的之外,其他都是包办的。
  最常见是愁容满面,面露哀思的人,大家互相搀扶,无语泪满面。
  当然也有追悼会上位了财产分割大打出手到打翻骨灰盒的人、白发苍苍来送别,悲怆过度当场晕厥被120拉走的人、穿鲜红色,只来看了一眼父亲就转身离开的过客、还有摇着拨浪鼓、哼着闽南民歌来给母亲送终的人。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哪怕生前显赫一时,多得也不过是墓碑上寥寥数句,全是黄土一捧罢了。
  林故若看得太多,早就习以为常。
  后来她学医,又在实习的医院里延续着见证这他人的人生,再到开始做临终关怀的送别工作。
  似乎这些年,她都在拼命活、平静死、以及如何妥善处理后事上些事上兜转着。
  但是即便见多识广如她,到今日,也要去承认,容磊是最最特殊的那一位。
  那天是个周六,送葬的是南平富贾,白发人送黑发人,场面布置得极大。
  因此林故若家人亲自来接待处理,没选择交给手下的员工。
  那天的雨下的非常大,叩地铿锵,像是在责问着什么东西,林故若和着雨声刷完两套竞赛卷子。
  撑伞出门,站在雨中听雨落下来的声音。
  她撑一把天青色泼墨的竹骨伞,伞下风雨退避,自成天地。
  从两侧花圈摆出长龙直达门外的架势,就能看出逝者家境雄厚,到场人数众多。
  父亲浑厚的颂词声穿过层层雨幕传过来,“时光如白驹过隙,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林故若百无聊赖的转了下伞,雨水被甩出去,和落下来的碰撞,滴滴答答,很是有趣。
  她垂着眼看地面上的水流,雨势凶猛,上次有人搬东西不小的把地上砸出了个浅浅的坑洼,尚没来得及补,此刻了积了点儿水,不等上一圈涟漪散开,新的雨滴就荡开来。
  “容先生年方二十,短暂而波澜壮阔,不得不叹上句昨日谈笑一如梦,今朝生死两茫茫。”
  父亲的悼词感染力十足,礼堂里的哭腔大有盖过雨声的架势,林故若终于想起来,做完吃饭时家人讲过,这逝者是个英年早逝的主,估计全家族人都来了。
  殡仪馆要求向阳,故此庭院里植被稀疏,只有一颗不算高的树木寂寥的立在侧边。
  斜对角有小片的方塘,水塘里按祭祀习惯种莲花,正值初春时节,大有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微缩景观。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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