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作男儿身 第9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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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诚之被急招回了家里,南边因为秦家的疏忽铸成了大错,皇帝更是趁这个机会一再的打压。秦家与叶家结有两姓之好,秦家更是叶诚之母亲的娘家,两家关系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为此叶诚之不得不继续躲避在外,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又重新遇到了桂月清。
  那是一场小小的意外,却让桂月清成为了自己的救命恩了,叶诚之每每回想起那时发生的事儿,就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救命之恩自是要报的,原本叶诚之只是想出资让桂月清继续完成学业,却在听到他的岳父是江南城破被悬挂在城墙头的人时而有所动容。
  江南的事秦家和叶家都是有责任的,而在位的天子也不见得就完全无辜,说到底,天下兴亡最苦的永远是无权无势的百姓。
  叶诚之没有直接出钱让桂月清去书院,而是让他在自己家中抄书,也恰是这样让他与之有了更多的相处时间,也有了那样的一场长谈。
  对于桂月清,叶诚之有太多惊讶的地方,以他这样的家事背景和年纪阅历竟能够看得那样的深远,能想到那样多的事,也能明白那样多的道理,还有那个活字印刷,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季先生所说的话。
  科举是制衡压制世家的最好法子,也是皇帝一直想要做的,而当今圣上先前使了那样多的手段,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世家不再阻止科举的进行,这是大势所趋。
  如今叶秦两家已被针对,特别是秦家这次南方的事大,皇帝摆明了是要拿这个事来开刀,杀鸡儆猴逼他们两家表态,秦家若被抄叶家也必受牵连,哪怕断臂求生最后也不免大伤元气,难再复起。
  眼下这样的局面,只是对皇帝低头那是不够的,若想重新恢复到先前模样,还须得立上大功,哪里摔下便从哪里站起,叶诚之知道最好的功劳便是收复南边失地,想要同时保住叶秦两家他是最好的人选,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最重要的还要看皇帝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活字印刷在听到桂月清说到这个的时候,叶诚之已经知道他的机会或许来了,待看完了他写下来的细节之后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桂月清这般年纪如何会想到这些东西,这小子难道是惊世之才只是在那里装傻,喜的是这东西若是上呈给天子,必能够得他欢心能换个他南下的机会,且活字印刷虽听着容易,真要弄却也不是那样的简单,是大势所趋却也是一时难成的事儿,这样就足够给他们这些世家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排之后的路。
  当机立断叶诚之决定带上桂月清一起离开,他还需要再观察一下这人,也存着那么些私心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更多好主意。自然,那时候的他全然没有想到,这个决定会牵扯出秦家的一段往事。
  这事还要从几十年前说起,那个时候皇帝盘算着用科举来压制世家,也想从中寻得更多的人材,那一年正是大比之年,不光寒门学子不少世家子弟也一起参加了那次的科考。
  秦家那会儿也有了几个年少有为的子弟,与当时秦家本家嫡子一块儿参加了考试,谁知道这一次却闹出了舞弊案,在有心人的煽动策划下,这一场大比最后以失败告终,狠狠地打了当时皇帝的脸儿,帝王一怒血流成河,当时秦家嫡子也牵连卷入了事件之中,最后为保全他便在同行的几个旁枝的学子那儿找了一个替死鬼,削了学籍永世不得录用。
  那秦家替罪的少年原是旁枝,因年少失了双亲本家怜他年幼,又看中他少年聪慧且与本家嫡子同龄,便收留在了本家与嫡子一块读书为伴,事发之时,当时秦家家主便拿了恩情说事,那少年顶了罪名。
  秦家自那事之后,家族仕途官运便一直不是那么的好,而顶罪之事成了秦家嫡子的心魔,越是岁数上去越是心中难安,总觉得这事是上天对他年少犯下罪过的惩罚,临终遗命一定要将人找回加以补偿。
  叶诚之是想破脑子也想不到竟有这么巧合的事儿,他不过是外出了一阵子,回到秦家时竟被舅舅叫了过去,合该是命里有注定,那桂月清请秦赟帮忙往家里送信,那送信之人正是受命四处暗中寻访的家仆,到了桂家恰又听了那么一耳朵多问了那么一句,就这样把人给找到了,桂月清的外祖父正是当年替罪离家的秦亦行。
  许是秦家近况实在不好,竟让秦家老祖宗也起了心魔,得知桂月清是秦亦行的后人,当即就动了将秦雨下嫁的想法,她这想法也不是乱起的,一来,如今秦雨父亲已再无翻身复起之日,有那样一个罪名的爹,想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难,二来,桂月清不知道当年的事,这会儿秦家下嫁嫡系的姑娘给他,将来再多加扶持这人也必定不会亏待了秦雨,三来,桂月清确实有才,在男人看来少了一些野心,但在女人看来这种男人是最好的夫婿人选。
  叶诚之是知道桂月清定了亲的,秦家人也都晓得这件事,老太太的意思再简单不过,让桂月清退了那门亲,若他真想着那家的姑娘,将来纳为妾也就是了。
  秦孟畛对此虽并不赞同,但到底还是沉默没说,叶诚之也存了一份私心,对于将来到底要怎么样培养这小子,他一直没能够拿定主意,虽觉得他不会答应但还是决定试探一回。
  结局自然和猜想的没差,桂月清一口回绝了这门亲事,叶诚之长叹一口气儿,这样的心性儿终究是难成大器,可这样的人儿表妹错过也是可惜。
  当夜叶诚之再次与秦孟畛长谈了一回,第二天两人一起说服了老夫人,老夫人也不是全然不明事理的人儿,待想通了,留了话好好照顾桂月清,将来暗中多多相护,也算是还了先人的债。
  这事过了秦家人倒也坦然,反而是桂月清处处小心,这小家子气的模样又叫叶诚之气了一回。
  活字印刷的事儿还需要时日,许多事儿也需要一点一点的布局,叶诚之知道若是事成,往后的这一生他便是真的再无自由了,家里的意思也是让他能够把握最后的时间,去多历练。
  叶诚之打个包把桂月清也一起带上。在那一年里,他走过了不少地方,见识了各样的民风,拜会了不少隐士,真正的体验到了许多他不曾想到过的生活。
  而在这一年的相处中,对于桂月清叶诚之又有了新的认知,这少年人的脑子里有太多的想法,在遇上事时也有太多的主意,那些想法与年少天真不同,他所说的那些事桩桩件件有着很长远的考虑。而那些应变的做法,也不像是一个他这样年纪能干得出的,偏偏他就是这样想也就是这样做了。虽然每次问他时,这人总将那些东西的来源推到外祖父留下的杂书上,可这样的话却是难以让人信服的。
  那是一个带了微微凉意的傍晚,叶诚之靠坐在二楼屋子的窗边上,这是有些靠近南边的一个小镇,夕阳的光染红了半边天际,他拿着茶看完家里飞鸽传来的信,信里告诉他是时候了,也恰在这个时候,院里出现了一个手拿着半卷书,抬头同望天际的身影。
  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叶诚之忽地想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他比桂月清还小许多,也曾手书卷仰望天空,满腹理想憧憬着未来能干一番事业,脑海中浮起了季夫子的那几句话,再看向手中的书信。
  叶家为了自保正在布一盘极大的棋,而在这盘棋里不光需要许行那样将来可成为利剑的人物,也需要桂月清这样能够稳稳守住后防的盾。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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