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恨美人蛇蝎笑脸假意逢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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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西北有处沟涯,古木参天、峰林林立,山高崖危、重峦迭嶂,有飞瀑流湍、沟谷低涧,风景不错。也有几处道观野庙隐于山林,僧道不多,香火也不旺。大约是挨着皇陵重地的缘故,四处游客甚少,人迹罕至。
  昨夜下了场雨,此时山中云雾缭绕、水汽蒸腾。
  李瑞霄披个苎麻玄色道袍,提一只盛水的大葫芦,一路悠游自在。不似来赴约,倒像是在看景。
  脚踩木屐踏过长苔的石板台阶,有些滑。李瑞霄不知子清怎么上山,有些担心。
  玉虚观在沟涯中峰,藏在一片茂盛柏林后头。门前只有一个小道做些晨起洒扫,见他进来,理也不理。
  进这观里,绕过正殿,曲径通幽,有几间僻静的小山房,像是文人清客爱来的地方。要不是乔子清在信里约,李瑞霄也不知玉虚观里还有这妙处。
  只见一间小屋门扉半掩,外头摆着木屐雨具,里面传来咕噜噜的煮茶声。李瑞霄一笑,清清嗓子,推开屋门。
  “山路崎岖难行,督公何不坐下喝杯热茶?”
  男子坐在竹榻上儒雅地拨弄着小茶炉,里头茶汤滚沸,热腾腾地沏了两盏。盏中茶汤清亮,茶叶根根分明、立如银针,满室生香。
  李瑞霄一愣。
  眼见平昭帝年事已高,皇太子昏庸无能,几位皇子皆蠢蠢欲动,各自为营、壮大势力。统领十万阉军的东厂,自然是好大一块肥肉。这不是,便被人惦记上了。
  李瑞霄一向韬光养晦、谨慎观望,并未接受过任何人的示好,也未尝想过,乔子清与他亲近,是存了拉拢之心。
  他惊诧、震怒,却不惊慌。一撩袍子下摆,李瑞霄斯文有礼地请了跪安:“参见靖献王殿下!”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毫无破绽,但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和紧捏的拳头却出卖了他。
  他被人阴了,被一个女子、被一个与他春宵一度的女人摆了一道。
  好!好一个钦点的乔探花、内都察御史乔大人!
  李瑞霄此时活剐了乔子清的心都有了。
  他不记得上次被人作弄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十多岁还在内书堂 念书的时节。同窗的王松和他关系最好,却给他一只坏掉的毛笔,害得他在一场考核中没做好文章。也正因如此,王松拜了司礼监掌印太监赵得祥为干爹,而他却被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兰济认作干儿子。
  眨眼二十年过去,李瑞霄在李兰济死后接了他的班,坐上了东厂的头把交椅。而王松呢?早早地被他干爹赵得祥玩弄至死,不知正在哪个野狗肚子里生蛆、哪块砖缝里长草。
  靖献王,或者说四皇子,对李瑞霄的识趣满意非常。都是聪明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四皇子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道:“本王有一事相求,此事非同小可,唯有督公能住本王一臂之力!”
  李瑞霄道:“王爷但说无妨。”
  四皇子沉吟了一阵,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本王听闻陛下近日沉迷岐黄之术、黄老之学,四处寻求方士丹药。”
  “回殿下,确有此事。”
  二人一直在房里待到日头西斜,才散了。末了,李瑞霄拱手敬了杯茶,“下官祝王爷心想事成。”
  四皇子回敬道:“督公亦然。”
  二人相视而笑,饮茶下肚,各怀鬼胎。
  顺安就没见过李瑞霄的脸色这般儿难看过。
  李瑞霄回府见了侍立一旁的小立子,抬腿就是一记窝心脚,直踢得小立子哀嚎一声,连滚带爬地伏在地上起不来。他指着顺安道:“你养的好东西!吃里扒外的狗奴才!被人家一点小恩小惠就收买得不知道姓什么了!不想在东厂混就赶紧滚蛋,跟着你们乔大人过好日子去!”
  李瑞霄这话说得极重,骇得顺安、张桂等一众东厂弟兄乌泱泱跪了一院子,磕头不止。顺安痛哭流涕,啪啪地掴自己嘴巴子,打得整张脸都肿胀起来,嚎啕大哭道:“小的罪该万死!小的罪该万死!看在小的十多年来忠心耿耿伺候督公的份儿上,千万别赶小的出去!小的生是东厂的人,要死也是死在东厂!督公行行好——”
  一院子的人都磕头求情,哭声磕头声,一片鬼哭狼嚎。李瑞霄被吵得烦不胜烦,指着小立子道:“带去刑堂,找个好日子赏他五十个铁鞭子,看他长不长记性!”
  东厂刑堂的铁鞭子,黑粗粗的一根上全是铁刺,打到人身上就刮拉下一层皮肉来。别说五十鞭,就是二十鞭也足够要了小立子的小命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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