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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昔日情
  等人的空闲, 贺咄问李渭:“这些年你做什么去了?”
  “走商。”
  “又走商。”贺咄冷冷呲笑一声,“何必呢,我和你已经撇的干干净净。”
  李渭淡然道:“和你无关。”
  毡帘掀起, 进来个身量苗头,气质冷清的年轻女子, 年岁二十几许, 那女子云髻、广袖、紫襦裙、细眉、白肤、樱桃唇, 身上飘散着淡淡的药气,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家女。
  “雪儿。”贺咄起身去迎她,女子却径直绕过他, 瞥见帐内坐着的李渭和春天, 脚步一滞,声音清婉,低叹:“想不到有朝一日, 还能见故土之人。”
  她朝李渭两人敛衽:“我叫辜雪。亦是汉人,不知两位友人从何处来?”
  贺咄伴在她身边, 见她对自己冷淡, 也不以为恼,面色仍是端着一股子傲色, 扶着辜雪入席。
  李渭和春天相视一眼,皆是施礼介绍自己, 辜雪听闻春天来自长安,眼睛一亮, 咦了一声, 问春天:“今年碧波桥的桃花开的好么?”
  长安碧波桥下遍植桃树,每逢春时,桥下花海如云, 行人驻足,久而久之,此处也成了长安一处踏春之景。
  御医辜家就碧波桥下,医德泽民,辜家在碧波桥旁开了一间医馆,叫回春堂,碧波桥,也叫活命桥。
  碧波桥这一片桃林,是她儿时和父母所栽,不管身在何处,她最挂念的就是这片桃林。
  春天略一愣:“辜姐姐...我离开长安许久,已有两年未见过碧波桥的桃花了...”
  辜雪亦是怔住,黯然道:“原来你也是离家之人...”
  两人想起昔年的光景,俱是目光迷蒙,面色带忧。
  坐在一侧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目光交锋,兴味不明,贺咄放低身量,劝慰辜雪:“你若实在喜欢那片林子,明年开春,我让人在这也种一片桃林如何?品相跟碧波桥的一样。”
  辜雪冷声回他:“那是江南的桃种,即便种在这,也活不成、开不出花来。”
  李渭将手中的温茶递给春天,温声道:“明年桃花开的时节,可以好好的游玩一番。”
  春天目光楚楚的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四人坐定,桌上摆满珍馐,气氛却不算太热闹,贺咄神色冷傲,李渭对他视而不见,辜雪冷清,春天温和。
  说起来突厥的目的,李渭略顿了顿,将春天之事在席间略说一番,对着贺咄道:“当年两军交战,小春都尉是追着沙钵罗部至曳咥河,最后不敌,全军死于沙钵罗刀下。”
  贺咄皱眉,浅瞳微眯:“沙钵罗部是我大哥的亲部,五年前大战,全部都被你们伊吾军歼杀的一个不留,我大哥痛失亲部,损失惨重,自己逃回了牙海,一命还一命,还不够么?”
  他话语刚落,席间气氛顿时冷下来。
  满席四人,三个汉人目光都颇为冷然的注视着贺咄,他一个突厥亲王,外头数万的突厥精锐,在这三双眼睛的注视下也颇觉燥热。
  贺咄吐了口浊气,逼出一席话:“沙场酷烈,刀剑无眼,几年前的那场大战,我突厥损伤数万大军,元气大伤,无数母亲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亲,岁冬又逢大寒,牛羊马匹成群冻死,不知饿死多少人,突厥人付出的代价,远比你们汉人更残酷。”
  李渭剑眉兀然竖起,冷然对他道:“所以呢。所以你又率着几万大军,从折罗漫山南下,驻扎在此地,日夜操练,只等着有一日窥准时机,大杀四方,再侵我们汉人的土地。”
  “我们突厥人也要活命!”贺咄神色冷傲,一字一句的道,“凭什么你们汉人就拥有鱼米之乡,锦绣之地,你们过的安生日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突厥的子民,只能偏安在这荒野里,寒风暴雪,随时都能要了我们的性命,我们也要更多的土地,更多的牧场,为了活命,我们饮毛茹血,只能抱着牛羊取暖,凭什么,都是天生天养的人,我们突厥人要这样活?!!”
  “这就是你的理由?”李渭怒道,声音失去了温和和耐心,“就拿这个理由,你们就可以侵占他人的家园?”
  贺咄霍然站起,双臂抠在桌沿,俯身对李渭道:“李渭,你别忘了,河西祁连山,原本就是匈奴人的土地,西域十六国,那是柔然人的地盘,两广属于南越人,云滇是南诏国的,黑水则是室韦,秦始皇统一六国时,你们汉人的地方不过是中原一块,你们汉人的皇帝也在一步步蚕食、吞并、掠夺别人的土地,为何到最后,你们成了天//朝礼邦,满口仁慈,我们成了蛮夷,见则诛杀?天下之争,无非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人人皆可逐鹿天下,我们又何错之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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