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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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你的全部经过,那周平山呢?他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
  庄晓岩淡淡地说:“他啊,没什么用,让他动手打我都不敢,后来逼急了,还一边打一边哭,窝囊废。我本来预备着拿他当替死鬼,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谢风华轻声问:“为什么坦白得这么痛快?”
  “因为我想亲口告诉你这些呀,谢风华,我为唐贞报了仇,你呢,却把替她报仇的人抓了进来。从头到尾,你为唐贞做过什么呀?”庄晓岩靠近她,幽深的眼神中闪耀着恶意和快意,“她活着的时候你放任她去死,她死了你没法替她伸冤报仇,你在本质上,跟范文博那种人是一样的。”
  “一样自以为是,一样虚伪,一样残忍。”
  谢风华垂下头,默默合上卷宗后才说:“也许你骂得对,但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抓你。”
  第32章 求入架求票票
  不是所有的真相大白,都伴随着如释重负。
  有些真相,费尽力气强行将它自重重迷雾之中拽出来后,并没有随之而来的成就感,而是被强烈的虚无与空茫笼罩下来,像一个网,从头到脚,罩得严严实实,挣也挣不脱。
  这就是谢风华此刻的感觉,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接近唐贞死亡的真相,然而这真相如此不堪,它像一面镜子,照出与此相关的所有人都面目狰狞,丑陋不堪。
  连她在内的所有人,包括范文博,范文博的父母,她,还有所有声称喜欢唐贞,关心唐贞的人们,他们无一例外,都在唐贞走向死亡的漫长过程中,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为借口,不约而同选择了袖手旁观。
  那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长达几年的婚姻生活,难道真的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吗?难道真的没有一个人发现这里面的不对劲之处吗?不是的,他们其实都看出来了,或多或少,但他们都选择了将问题搁置在那,当然,每个人都有为自己开脱的完美理由,她那时候遭逢李格非骤然失踪,六神无主,身心交瘁,有限的几次与唐贞见面,还得唐贞反过来用宽慰她,支持她。
  一直到这一刻,谢风华才知道,原来那些宽慰和支持,那些回忆起来温暖到令人落泪的细节,其实来自一个万念俱灰,厌世到极点的人仅剩的生机,唐贞在最后的时刻,依然愿意燃烧自己内心的能量来给予她勇气。
  但知道这点,却实实在在令她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庄晓岩在某种程度上说的是对的,她本该成为拯救唐贞的人,发现她病态的婚姻真相,将她从长期的侮辱和打压中抢夺出来,让她被剥夺得所剩无几的自我再一点点重新生长出来,这些事,本该是她的事。
  但她没有做,一点一滴都没有做。
  再如何替自己开脱,没有做就是没有做,根本抵赖不得。
  谢风华在结束这个平生最为艰难的审讯后,一开门走出去,心脏忽然传来一阵绞痛,像被一只巨灵之掌攥紧。她捂住胸口,不得不弓起背,大口大口地呼吸,像离了水的鱼用力张大鳃,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老季扶住了她,恰如其分将她挡在身后,用手拍着她的背担忧地问:“华,你没事吧?怎么了这是?”
  老季的声音听着很遥远,犹如声波撞击了某个地方后又传回来的回声,扭曲又失真,谢风华费劲地摆摆手,表示不要紧,但她自己知道,这一刻其实未必是身体不适,而是长久以来存在心里的重压忽然间失了支撑,巨石压顶,她支撑不住了而已。
  “不是你的错。”
  谢风华猛然抬起头,抓住老季的胳膊问:“你刚刚说什么?
  老季一愣,说:“我问你没事吧,哎哟你的脸白得跟纸似的,上层浆水直接可以糊墙了……”
  “已经发生的事,不是你的错。”
  谢风华几乎要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她很快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真的有谁在说话,而是在这一刻突然浮现在她脑海里,像有人往她的意识深处直接塞进来的一个信息,它听起来如此熟悉,温暖又怀念,谢风华想了一会,终于想起了,这是高书南在梦中对她说过的话。
  梦里的他仿佛已经预见了今天这一幕,知道她在审讯完庄晓岩后也同样不会放过自己,所以打预防针一样说了这句话。
  可这不是谁对谁错的事,谢风华想,有人死了,那不是一个陌生人,那是唐贞。她们一起走过最好的岁月,一起从少女迈入成人,她们曾经也有十年二十年之约,设想过白发苍苍的时候两个老太太依然可以相依相伴。
  长达十几年的时间慢慢才攒下来的信赖温情,几乎很少有可能再与其他人产生同样深厚的情谊,然而她却没有察觉唐贞正一点一点被一个男人剥夺生而为人的独立与尊严,没有意识到她的灵魂在爱的名义下被侵蚀到千疮百孔,终于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而她依然调查不出真相,调查出了也无法对照现行法律要那个男人付出同等代价,这其中的愧疚与自责,愤懑与痛苦,完全不是谁对谁错能说清楚。
  庄晓岩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的,她无颜去见唐贞。而在此之前,她从没意识到,面对有形犯罪她可以侦察缉拿,但面对无形犯罪她原来束手束脚,没有办法。
  谢风华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她借着老季的手站直了,转过头,正看到庄晓岩带着手铐,由几名警察押着走出审讯室。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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