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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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把她抱起来, 顺着她的意愿走到明微身边,喜儿抱着七彩斑斓的小球瞧她,瞧了一会儿,声音小小的叫了一句娘亲。
  明微夸奖她乖,向来我行我素的小公主竟然害羞的低了低头,转而把球一丢,理所当然的张开了小手:“抱喜儿!”
  明微笑看她不语。
  哼!喜儿把脸一扭,抓着阿玛的衣襟埋到了他肩头。
  皇帝怜爱的拍了拍她,但望眼明微,只道:“你回去收拾下,等天黑了朕安排你出宫。
  “好。”明微福身告退。
  长公主自苏州返京,銮驾尚未出江苏,明微连夜出宫,只在客栈歇息了一晚,一大早就离了京,四日后于济南府与之会合。
  “明微?”长公主六个月身子,便穿着夹衣也已经显怀了,乍然见她吃惊不已,一瞬又焦灼的迎来:“可是他怎么了?”
  “当心。”明微连忙伸手扶她,“舅舅一切都好,不过皇上与他都惦念你,因此叫我来陪你一段日子。”
  长公主眉心不展:“倘他没事,何故叫你来陪我。”
  明微笑了笑,一面挽着她往房里走一面道:“你现下不是一个人,我来,也好与你说说京中之事,免得你胡乱揣测挂心。”
  “不对。”长公主但顿步看她,“他们既叫你来,必有要事,你说吧,他奉诏进京之时我就有准备,为了孩子,我也扛得住。”
  明微一敛眸子,“舅舅志在推动科举改制,他与我说,十一月六日大朝之时,倘若可以借机说动那些举人支持改制,则八股废立,指日可待,我朝人才兴盛,也指日可待。他自知寡难敌众,可时机难得,不若一搏。不成功,亦醒示天下。”
  “这就是了。”长公主喃喃,只有些脱力的垂了手,“他一早与我说过,科举改制若则缓行,就会像温水煮青蛙,不必多久,这只蛙就会不知不觉的死在锅里。只有把水烧沸了,才能叫他跳出去,叫大家都看见。这样一个把水烧沸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弃。”
  “我怎么像个怨妇。”她摇了摇头,与她笑道:“吾夫敢为天下先,是我之幸。你放心,倘他归,我备酒迎他,倘他不归,我与吾儿,继其遗志!”
  掷地金石声,铿锵有力。
  打从济南府回京,长公主一行到达是在六日晚,金銮殿上江苏巡抚与千名举子的一场恶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不必刻意打听,街头巷尾亦都是传言。
  说得是殷陆离骂八股,纸上谈兵,所学无用;骂朱熹,颠倒黑白,谬论《四书》;骂文人,假作清高,尽谋私利;更言井蛙观天,不知世界之大,以西洋诸国之兴败,论证科举不改,百业俱废。
  所谓出口成章,一气呵成。问说千人不敌其一,更有帝师汪绍仪、国子监祭酒姜仁涛以祖宗规矩斥他数典忘祖,无君无父,被他逼得哑口无言,殷陆离始终牢牢占据上风。
  只是天终不从人愿,长公主欣喜未几便听闻,汪绍仪以死劝谏,血溅当场,在混乱之中结束了这场论战,而殷陆离也因连日操劳,体力不支,倒在了金銮殿上。
  汪绍仪失血过多,在第二日不治而亡。鲜血冲淡了原则与记忆,一时之间,人们尽都忽视了殷陆离当日的言论是何等的精彩,转而声讨的声音层出不穷。国子监祭酒姜仁涛二人,率三千太学生静坐午门,请杀殷陆离以慰汪老在天之灵,朝堂之上,更有泰半朝臣为之请命。
  长公主照看了殷陆离两日之后进宫,就在朝议之时闯了金銮殿,痛骂八旗宗亲只知贪权重利,落井下石;翰林学士只知沽名钓誉,私心自用。
  众皆心虚,只有指责她不该后宫干政,身为女子却抛头露面,行为不检。由着他们吵了两天的皇帝忽就砰一下撂了茶杯,大殿里头瞬间安静下来。
  皇帝垂眼,目光一一扫过那骂得最凶的几个:“后宫干政?”
  “长公主开办义塾,兴办女学,建庙堂,修医馆,桩桩件件,皆可流芳百世。去岁更是为此捐了自己的嫁妆,朕早以将其加封为护国长公主,准奏学政民生事宜。尔等莫不是把朕的旨意当了耳旁风?”
  众皆无声,唯有一言官出列,说道:“启禀皇上,奴才以为,因陆离与长公主乃是夫妇,长公主就算可以议政,此时也当避险。”
  皇帝横目一扫,冷道:“依你的说法,朕这个小舅子是不是也得避避嫌?”
  “奴才不敢。”其人跪地请罪。
  皇帝一拂衣袖,冷着脸道:“长公主骂得不错。不要打量朕不知道你们一个个是在拿汪师傅的死做文章,汪师傅向来是个老学究,他是真正想不通科举改制的益处才误了性命。你们呢?”他一挑眉,“但凡喊殷陆离妖言惑众为国为民的,朕就把话撂在这里,朕等着你们死谏,倘有一个人如汪师傅一般血溅金銮,朕立斩殷陆离!”
  大殿上一时寂静无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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