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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霦叮嘱彭月:“帮我跟梁桔说今晚有事,让她先回家。”
  彭月笑着跟他点头:“放心吧。”
  吴霦真的放心了。彭月下车后,这辆黑色的车疾驰消失在了道路上。
  彭月抬头望了眼漆黑的天,地方天气台说,高考前一天是珑夏的梅雨季开端,但似乎暴风雨总爱在夜黑后提前来临。
  天变后,新馆广场前的行人都走光了。梁桔一直坐在广场的台阶下等吴霦,他说会晚一点到,可梁桔在风中等了快一个小时也没见到人影。
  一阵电闪雷鸣划破夜空,雨说下就下,夹杂在飓风中,席卷着这片空旷的广场。
  这雨太大了,梁桔赶紧找地方躲雨。广场边只有一个木头亭子,她钻进去才发现身上被那阵雨淋了半透,一边擦着脸上的雨,一边给吴霦拨电话。
  吴霦的手机关机,梁桔根本联系不上。她身上湿了,风一吹,凉意冷飕飕地往皮肤里钻,她抱着身子点开吴霦发来的那条短信,仍然选择继续在这等他。
  木头亭子漏雨,梁桔退到一处干地,很快又会被雨浸透,到最后,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吴霦赶在暴雨封道前接到贺知文,他虽然对吴霦还有隔阂,可此时此刻无法不坐上这辆车。
  珑夏的天像被砸出了一个深渊巨洞,雨水不停地倾倒在大地上,地势低的地方很快就有了一滩积水。
  周韵见梁桔还没回家,给她打来电话。梁桔越来越冷,擦着模糊的眼睛看到来电显示后,心里不禁席上一阵阵失落。
  “喂,妈。”
  “下大暴雨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梁桔瞧了眼外头黑到能吞没人的雨夜,镇住哆嗦的身子回她:“我在躲雨,等雨小一点打车回家。”
  周韵心里就觉得这天要变,果然不出一小时,珑夏的路面已经水泄不通,叮嘱梁桔:“这雨小不了,你打电话给你爸,让他去接你。知不知道?”
  梁桔挂断电话后,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愣愣地发呆。她已经在新馆的广场等了吴霦一个半小时。他说等他,可梁桔觉得今夜她都等不到他了。
  梁桔起身,刚准备要给梁少群拨电话,手机忽然从她手上滑了出去,顺着两级台阶直奔积水地。她赶紧钻出亭子捡手机,一脚踩到泥巴,猛得摔倒在雨中,将跟前的手机砸进了水沟盖里。
  源源不断的雨侵蚀着黑夜,梁桔的眼睛让强劲的风雨淋得几乎睁不开,趴在水沟盖上看着她触不可及的手机,渐渐被雨水覆盖至不见。
  梁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浑身发烫,手背上还打了吊瓶针,睡在自己的床上。
  她努力回想昨夜暴雨里的自己,路上没有一个行人,也看不到空座的出租车,只有接踵而来浇灌在身上的暴雨,让人应接不暇。她是泡在雨水里,一步一步走回来的,昨晚的雨声比梁桔的哭声还要厉害,但梁桔觉得昨夜她把之前十几年的泪都哭干了。以至于现在,她只能睁着像核桃一样肿的眼睛躺在床上,干巴巴地望着床角的那些娃娃发呆。
  高考前一天,梁桔病倒了,持续高烧39度,昏昏沉沉睡到晚间才降了一点体温。对于梁桔来说,这是她迄今为止人中最艰难的一次考验,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明天的高考。
  与梁桔一样在接受人生考验的还有贺知文,长大后才知道,相聚和离开的另一种说法,是生与死。
  那辆车深夜才抵达江安肿瘤医院,贺知文到病房,他父亲已经快咽气,临终前看到他的反应很激动,喉咙里发出的每一声都像是在哀嚎,在痛苦中离世了。
  吴霦和贺知文从江安返回珑夏后,只有一个人去参加了高考。予贺知文来说,高考早已不是改变他人生的重要选择。而眼下,他更想陪在他妈身边为他爸守孝。
  高考当天,珑夏下了一天的小雨。梁桔考语文的早上一直在发低烧,浑身发冷,四肢酸乏到无力。作文刚抓紧写完,交卷铃声就立马响起,根本没有机会再翻去第一面检查。
  梁少群来接梁桔回家,她坐在车后座看着窗外的雨,眼睛越来越空洞,他望在眼里没有忍心去问她的考试情况。
  梁桔突如其来的这场病给这个家里带来了沉重打击。英语考试结束那天下午,梁桔从考场出来,楼外的雨仍旧未停,但梁桔对以后的期待是全部暂停了。
  她下楼时,碰到了同在一个考点的彭月。
  彭月望她脸色苍白,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沮丧的气息,走过来问她:“你生病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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