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灾后一场戏(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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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没想到,周忠贵爆发开了,是那样的可怕、那样的恐惧。田震也被激怒了,朝周忠贵挥着双拳喊道:“行了你,我愿承担一切后果!”
  “你,你能承担得了吗!”周忠贵也攥起了拳头,在胸前抖着。
  “我不管那些,总之,我不想让上级看到一片假象!”田震把脖子一梗,说道。
  这时,青龙庙那儿有人朝这里喊道:“周书记,视察团快到了。”
  听到这话,周忠贵像是被突然换掉了灵魂,驱散了格斗的神态,抖抖身子,对身边的史祖军说:“老史,叫上田社长一块,迎接视察团去。”
  田震来不及琢磨周忠贵的神奇变化,跟随史祖军走了。
  从青云河东岸的上游到下游,有一条趴在青云岭上的土路,魏副专员的整个视察团都装在一辆苏式尖头中巴里,县委张部长坐在前头领路,魏副专员坐在前排,他身后是几个省城的记者以及专署的部门负责人。大雨虽然停了几天,但道路还有些泥泞,汽车碾着泥巴,“吧嗒吧嗒”行驶着,由于丘陵高地不平,汽车忽上忽下,颠簸不断。为了减轻记者们道路的疲惫,魏副专员回过了身子,跟大家拉开了闲呱:“各位记者朋友,这路不太好走啊,不过从中大家也感受到了洪灾的严重性,你们瞧瞧,都多少天了,河水依然不减啊。咱们观看了上游的几个公社,马上就到下游了,这些公社尽管地势较低,河水也比较凶,但由于措施得力,干群一心,灾情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魏副专员讲到这里,扭头问前边的张部长:“下游的情况是不是这样呀?”
  张部长回头答道:“是的。据我所知,灾民已经陆续返回家园,正在有条不紊地开展生产自救。”
  魏副专员满意地点点头,又对记者们说:“灾区的情况之所以这样积极主动,井然有序,主要是体现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伟大成果,体现了人定胜天的伟大思想,体现了党政组织的坚强领导……”
  他正说着,忽然外边响起了嚷闹声,车内的人伸头张望,发现在泥泞的道路两旁,随意搭建了一些草棚、帐篷,形形色色的灾民或躺在里面,或站在外边,这跟魏副专员刚才介绍的情景大相径庭,也让记者们惊讶无比。脸色十分难看的魏副专员愠怒地问张部长:“老张——”
  虽然他没说完,但已经足够张部长难堪的了。
  在官场上做事的人是很会把握分寸的,看到张部长满脸窘迫,魏副专员又温和地替对方打开了圆场:“看来下游的灾情很严重啊,唉,水火无情啊!”
  张部长尴尬地赔着笑脸,却说不出什么来。
  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魏副专员又面向记者们,带有调侃地问道:“看到灾民们这样,大家有什么感受啊?”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老记者凝望着窗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跟四七年的那场胶东水灾一样啊,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啊!”
  “记者同志,”张部长认真地纠正着老记者的话,“那是旧社会,跟今天的情况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啊。你看,我们党的干部深入灾区,指挥群众抗灾救灾,广大群众在党的领导下,积极乐观,不断夺取生产自救的新胜利!大家看,下边的农田里还有排涝救苗的社员呢!”
  魏副专员观看着窗外的群众,瞭望着窗外的田野,郑重地感慨道:“我们的党是不可战胜的,我们的群众是无往而不胜的!”
  张部长带头鼓掌,大家迎合而起。
  视察团的汽车行驶到青云庙时,这里聚集的灾民更多了。在庙前的那片小树林里,早已撑起了一个个棚子,除了做饭的大人,还有一群乱窜的孩子。汽车停下,魏副专员带着众人呼啦啦下来了,周忠贵和田震带着几个公社党委成员迎了上去。
  张部长看到了周忠贵,老远就变起了脸:“老周,你们怎么搞的嘛!”
  周忠贵扭头扫了田震一眼,又无奈地晃晃脑袋:“张部长,你让我怎么说呢!”
  富有政治经验的魏副专员观察着周忠贵和田震,似乎猜出了其中的玄机。他举重若轻地笑道:“呵呵,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我是被将了一军。”
  他退了两步,又面向记者们说道:“我正夸夸其谈,突然被扇了一个耳光。”说到这里,他露出了一丝苦笑。
  张部长沉思着,将目光从周忠贵身上移到了田震脸上,问:“怎么回事?”
  田震掩饰性地扭扭嘴巴,省略了十分勉强的笑容,答道:“张部长,灾民确实返回了家园,但我一敲锣,他们又回来了。”
  “谁让你这样做的?”张部长厉声厉色地问田震。
  在上司严厉指责下,恐怕没有不害怕的。田震略微压了压脸,降低了声音说道:“没有谁,是我自己这样做的。”
  魏副专员眺望着葫芦口的险情,问田震:“田震同志,你是不是担心大坝决口啊?”
  田震却摇摇头,如实答道:“不完全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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