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上纲上线(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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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震说:“我们能指挥动他,可这种差使,他有一百个理由拒绝你。”
  “他敢!”爱要面子的周忠贵猛地吼了一声。
  田震瞅着周忠贵,不依不饶地说:“那你来办这件事吧。”
  这时,史祖军走到周忠贵身边,悄声说道:“周书记,姜元成可不是好玩的。前几天,农机站请他改造机耕犁,六寸改九寸,不是提倡深耕细作吗,王大光请不动他,我跟田社长出面,人家依然不理。”
  “还反了他吗!”周忠贵攥起一只拳头,说开了狠话。“不停招呼,给他纪律处分!”
  “呵呵,”田震却讥笑道,“老周啊,你太小看姜元成了,人家是残疾军人,说伤口复发,你敢处分人家吗!”
  这话,让周忠贵没辙了。谭永吉为了办成自己的事儿,赶紧给周忠贵找了个台阶:“周书记,对这种人,就应当胡萝卜加大棒,先哄着他,用起来,等时机成熟了,再收拾他个心服口服。”
  周忠贵这才点点头,并朝着史祖军挥挥手,心领神会的史祖军牵着山羊走了。
  北方的农村就这样:麦子种下后,农民也就没有大的挂心事了,优哉游哉地进入了所谓的冬闲。这样,政治家们便瞅准时机,广泛深入地展开了农村的运动,具体地讲,也就是掀起了社教运动的新高潮,发动群众,寻找线索,及时捕捉阶级斗争的新动向,为此,地委、专署分派工作组,到各地巡查社教运动,魏副专员进驻了田震所在县,并跟随张部长的工作组去了南流公社。搞运动贵在搞出个花来,这个花就是出经验、出典型,魏副专员抓生产虎实,抓运动也不含糊,在他督促下,张部长更是绞尽脑汁,虎视眈眈,以战斗的姿态,寻找那些不拿枪的敌人。
  对政治运动似乎有点麻木的田震,除了参加一些挣脱不了的学习之外,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了农田基本建设上,他得了空儿就朝村里跑,督促大队干部抓革命、促生产。可这一天上午,他来到百草村大队后,却对陈铁掌说:“铁掌,你不是捕鱼能手吗,能亮一手吗?”
  陈铁掌瘦在凹处的眼睛对着他,不停地闪着。
  田震解释道:“没别的意思,忙活了一年了,想跟国良大哥喝顿热乎酒。”
  于是,陈铁掌撑着一条小船跟田震进了青云河。快结冰了,滚滚的河水也平缓了,静静流淌着,好像无声无息。用尖尖的长竹竿划船的陈铁掌对田震说:“要不是水凉,我一个猛子下去,就是一条鲢子鱼。”
  “你先别吹,我今天倒要试试你的身手。”站在船头的田震指点着陈铁掌说。
  当小船划到了河中央,田震对陈铁掌说:“你给我在深水处抓一条鱼。”
  陈铁掌眯眼笑了笑,虚张声势地喊了一声:“往上看!”
  就在田震抬头的功夫,只听唰地一声,陈铁掌的长竹竿像利箭一般插入了水中,然后朝上抽动,竹竿出水,果然尖端插着一条银光闪闪的鲢子鱼。田震帮着收起鱼,又对陈铁掌说:“这还不算本事,你能在不深不浅的地方给我插条鱼吗?”
  陈铁掌没有答话,一撑长竹竿,小船嗖地窜向了一侧,陈铁掌撑船的竹竿没有格外施展,往上一抽,又一条一尺多长的鲢子鱼从水里挣扎了出来。
  田震哈哈大笑,收起鱼,再问陈铁掌:“浅水区怎么样?”
  已有主意的陈铁掌闷着头又一撑杆,船儿渐渐靠近了河边的芦苇,陈铁掌拨出竹竿,朝着一墩枯黄的芦苇奋力一甩,水花像银珠儿似的飞溅起来,当水花落下,田震几乎傻眼了,一条鲢子鱼从芦苇根下突然蹦起,扑棱棱落在了芦苇丛里。田震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就在船到芦苇旁,田震弯腰捡鱼时,陈铁掌端详着他说:“田社长,你今天不是为了吃鱼的吧?”
  捡起鲢子鱼的田震诡秘地朝他笑道:“吃鱼是第二,这第一嘛,是藏在我心中的一块大病。”
  “病?”
  “对,病!”田震仰起头说。“这青云河,既养育了两岸百姓,也害苦了两岸百姓,不彻底治理好它,我这个病根就永远去不了!”
  “你知道吗?”他又看着陈铁掌说。“当初我父亲为什么让我学水文专业,就是为了治理这条母亲河啊!”
  陈铁掌望着他,敬重之情油然而生。
  在农科队的一间小办公室里,田震、陈铁掌和秦国良围着一盆清炖鲢子鱼,喝着酒、聊着天,甚是开心。可就在这时,房门被咚地推开了,突然闯进了史祖军和两个背枪的民兵。
  喝酒的三个人当然要惊呆了。田震缓过神来,问史祖军:“这是怎么了?”
  史祖军没想到田震在这里,稍微收敛了一下表情,解释道:“奉张部长的命令,要对秦国良监视居住!”
  陈铁掌疑惑地望着田震,田震站起来,对着提着短枪,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的史祖军,问:“谁让你这样做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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