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上(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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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立跟着颜岁愿也有好几日,葬别父母后便不言不语。今日见白泥塑的菩萨——颜家哥哥披甲,愣神许久。
  颜岁愿见于立愣在院落间,便招手唤他过来,“你可在此处等你父亲的旧友来接你,日后他们会照拂你。至于是否报血海深仇,来日你可自己抉择。颜氏,始终恭候。”
  于立愣着,忽而摇摇头,“颜哥哥,你不是已经替我杀了杀我阿娘阿爹的人……而且阿爹是因为我自己才——”
  “并非是因为你。”颜岁愿俯下身,手掌覆在少年发顶,“你那些亲友,是因为我这一家恩怨而无辜遭殃,此事,不是你之错,全在我族。”
  “颜哥哥错在哪儿?”于立满目疑窦。
  颜岁愿应声哑然,竟不知如何应答于立。我——错在哪儿?是擅自放生程藏之?是谨遵双亲遗愿保全数万将士,为朝尽忠?是忍辱含垢十年不使颜氏自相残杀?还是,对程藏之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任两个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荒唐春宵?
  于立却又道:“颜哥哥救我,替我安葬阿爹阿娘,还有邻友。甚至替我手刃仇家,我……”少年搔头,“我实在不知道颜哥哥错在何处。”
  “……”颜岁愿垂眸不言,俄顷才道:“我错在,未有纠正你的称呼,我与你父亲算得同辈。你应当唤我叔叔。”
  “不管是叔叔还是哥哥,”于立顿声,“您都不欠谁的债。”老成似的叹口气,“我还欠阿爹和阿娘一顿双打。”
  颜岁愿应声而笑,“难为你这些天便如此通透。”也不愧是于振之子。
  于立迟疑一下,才问:“我能跟颜哥哥一起去吗?这些人,我就跟颜哥哥熟悉……”
  颜岁愿凝思良久,想于振也算一方大将,他的儿子上战场见识见识倒也不过分。然他还是打算让程藏之的鹰卫把人护好,稍有不妥,便让人送于立回程藏之处。
  许是颜庭早已料定三军会对峙阵前,一早便做准备。左右军备不仅废弛,连战马都要逊色中军。眼下正堵着左右军于鹿府边界线,颜庭本人骑在高头骏马之上,声撼江海,“田広、徐达飞,你二人擅自调动军马奔赴逆贼颜岁愿便罢,难道要将士们同你们一起做大宁的逆贼!况且颜岁愿当年弑父夺权,你等投效于颜岁愿能有何好下场!”
  军阵前,徐达飞梗着脖颈道:“颜大将军!你这些年又何尝不是以山南之事挟持诸将!你排除异己,手段何等毒辣,你当我等真的一点不知吗?更何况,颜岁愿究竟是不是真的弑父夺权,”目光扫过可以叫的上名号的将领,“诸位同袍当真不知吗?!”
  提起此事,田老将军亦然出阵三军,“诸位同袍!当年颜庄元帅明知关外敌情有误,却仍旧赴死,为的什么,诸位当真都抛在脑后了!”
  话音一落,不少大将都极其不自然的沉面肃然,更有甚者当即烫红眼眶。
  颜庄元帅,是为他们慷慨就义。为遮掩他们在山南犯下的错,不惜身死也要保全他们。颜庭以山南之事要挟他们,他们以颜庄元帅之死暗里钳制颜庭。否则何来十年安稳,又何来大宁十年国祚。
  只是如今大宁山河颜色变,他们若是执意旧山河,免不了要重蹈山南之祸。可若新君不能接纳他们,下场亦然凄凉。
  一个要挟他们的颜庭,一个因他们失去双亲、一身功名的颜岁愿。选择哪一个,着实令他们焦心苦恼。还有那河西节度使程藏之,若是选不的不当,程藏之来寻仇也难以招架。
  何去何从?身家性命与清白又要如何挽留?若真是自己揭竿而起,莫要等天下诸道讨伐,颜庭就先灭了他们。真真是夹缝生存,还不如不要这十年安稳!
  颜庭又在喊话:“诸位所求不过是安身立命,倘使诸位愿意助我建国卢龙称帝,我必然以诸位为开国功臣,修史建碑让诸位永垂青史、千古流芳!”
  如此许诺,可谓正中人心。眼见着不少人动摇起来,却有箭矢飞出,直中颜庭阵前擂鼓。
  何人百步穿杨的箭法?!众人心惊不已。
  但见侧翼军后有银甲白袍青年策马而来,颜岁愿一手高举无烟剑,一手低持强弓穿过重重甲胄。
  “昔日诸将为颜庭误导所酿之错,所犯之罪,我颜氏子颜岁愿愿一力承担!但请诸位同袍勿要错上加错,致使飘摇山河四分五裂不得安宁,贻害天下生民!”
  “颜岁愿在此起誓,无烟剑为证,将来新君勿论是何人,若要追究当年山南之事,我颜岁愿愿揽罪不辩!”
  言罢,颜岁愿双手奉出无烟剑——这把剑曾为数万将士看过摸过,每一个入伍的将士除却领下铭牌,亦然会一观这把传世宝剑。起初,颜庄只是想与人分享得获宝剑喜悦,便在新兵面前展露身手,哪知后来便有了入伍都要见一见无烟剑的风习。
  那时候,无烟剑还不叫无烟,只是一把泽光胜江海、锋利破山川的传世宝剑。后来看的人多了,问起名字,颜庄才想起取个名字。这便有颜岁愿同程藏之说过的那些。
  颜庭一见无烟剑在颜岁愿手,当即出言呵斥:“颜岁愿你不仅弑父夺权,更杀兄不仁,拿着盗去的无烟剑,就想蛊惑人心,你当这里的人都是傻子吗?!你在京中勾结禁军谋反,便是你不可信之证!”
  一言点醒众人,又撩起人心怀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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