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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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嬷嬷见她兴致缺缺,便不再提聘礼之事,双手将明黄色的卷轴呈上去,笑道,“殿下,这是景国新帝的画像,和亲在即,请殿下务必过目。”
  陆茗庭闻言,平静无澜的眼神漫上了三分厌恶,“放下吧。”
  “殿下不看一眼么?”
  李嬷嬷面带为难之色,边说边将卷轴打开,讪笑道,“景国的使节特地嘱咐了,依着景国的习俗,出嫁前的女子是要看夫君的小像的……”
  陆茗庭听的不胜其烦,正欲呵斥她退下,不料一抬眼,望见那明黄色卷轴上的小像,竟是愣住了。
  那小像一看便知是出自丹青圣手,寥寥数笔便勾勒出男子俊朗含情的眉目,和线条英挺的侧脸。
  十二挂琉璃冠冕,五爪金龙衮袍,神情端穆肃正,无处不彰显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和不容亵渎的天子气度。
  陆茗庭呆呆地望着明黄色卷轴上的画像,眼前的浓墨重彩渐渐模糊,和记忆中的男子的样貌完全吻合。
  原来景国那位新帝,便是尹承。
  明月楼的姑娘长到八岁,就要配备贴身服侍的小厮,小厮和姑娘们一同长大,尽照顾保护之责。
  尹承是景国人,在她年幼的时候,尹承和母亲一起来到明月楼,对外只道是“来大庆经商的景国人,在扬州地界和家人走散了”,从此在明月楼落脚谋生整整十年。
  一年之前,大庆打败了景国,景国老皇帝驾崩,皇子夺权内.斗不断,尹承便是那个时候同他母亲一起离开明月楼,返回景国。而陆茗庭则被鸨妈妈遣送进京,为顾府的次子冲喜。
  一瞬间,所有的草灰蛇线都变得明晰起来,命运埋下的伏笔被揭示的一清二楚。
  想来,尹承便是景国老皇帝流落在外的皇子,而他所谓的母亲,极有可能是贴身服侍他的乳母。两人在扬州明月楼隐姓埋名,原来是另有隐情。
  尹承隐藏极深,她也从未怀疑他的身份,如今一朝醒悟,不得不叹一句“造化弄人”。
  尹承比她年长四岁,待她呵护体贴,宛如兄长,两人相处数十年,从未有红过脸生气的时候。
  他的样貌极为出众,气度也颇为倜傥,以往在明月楼之时,常有姐妹青睐于他,他却总是冷漠以对,唯独对她一人展露温柔。
  陆茗庭记得,他的眉眼生的极好,每每笑的时候,若一潭含情的桃花水,引人沉溺。可她看着这张明黄的画像才知道,原来他不笑的时候,是这般不怒自威、气势迫人。
  那些关于扬州明月楼的缥缈记忆涌上心头,陆茗庭恍然发现,她和尹承,才刚刚分别一年而已。
  短短一年,一切却如天翻地覆一般——两人都不再是当年的模样,她成了大庆的长公主,他成了景国英明年轻的帝王,只是不知,此次和亲,是否是他蓄意谋划的再续前缘?
  陆茗庭无从知晓尹承的想法,也不愿深想下去,因为无论尹承是否蓄意为之,她都只能答应和亲。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救顾湛。
  屏退了李嬷嬷,珍果看出陆茗庭的异样,以为她不愿意和亲,见了景帝的小像愈发伤心,忍不住道,“一会子殿下去昭狱探望将军,将军若知道殿下和亲的事,一定伤心的紧,殿下为救将军一片苦心,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婚事……可要将其中内情据实以告?”
  陆茗庭无力地扶住黄花梨木长桌的一角,跌坐在圈椅里,轻轻摇了摇头,“若想让他平安无虞地活下去,就必须让他死心。”
  而尹承的存在,便是让他死心的最好借口。
  ……
  昭狱里,光线晦暗,湿气阴森,以往的凄厉哀嚎和重刑犯人悉数消失不见,天字一号地牢里,只关押着一个人。
  男人盘坐于木榻之上,凤眸微阖,菱唇微抿,一张深邃英挺的面容看不到任何情绪。仿佛身处的并非穷凶极恶的牢狱,而是秀丽无垠的山水之间。
  他没有换囚服,仍穿着一袭轻甲,衣衫上也并不见血迹。以往他身居辅国将军之位,手揽军政大权,掌管的昭狱更是令百官闻风丧胆的地方。
  而如今,他却从九重天上跌落凡尘,成了昭狱里严加看管的要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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