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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飞突然咽下所有声音,像第一次看见红发一样呆住,或者该说他从没看过男人这个样子——光线和阴影融化了他原本凌厉的轮廓,于是那些线条就在记忆的添油加醋里兀自鲜明,光晕在麦色的皮肤上涌动,滑过骨骼和肌肉流畅的脉络,像深海黏稠的海水,却有滚烫的气息宛如实质一般喷涌而出。
  是水压与高密度的水波作祟,一切的一切都似沉默光滑的绸在水下滚动欲语还休,他的视线被捕捉,被黏住,且万分笃定如果伸手触碰,他的皮肤、筋肉、骨骼也会被黏住,再来是更深的东西,骨髓和灵魂,大概。就像被蛛网黏住的猎物,望着毒蛛斑斓的纹理忘记挣扎。
  他从来没有想过在香克斯面前挣扎,那个人如果张开双臂他就扑过去,如果大笑,他就跟着欢快,如果愤怒,他就跟着压抑,就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这是他永远不会长大的部分——他想触碰他,于是就也张开手臂,蹬掉凉鞋爬上床用四肢将他裹缠在怀里。
  这下,他才是那只斑斓的毒蛛,小心布置自己稠密的网,不给猎物一丝一毫逃脱的机会。
  真的贴上红发以后路飞才真切感受到他的体温有多高,香克斯没有挣开他,不知道是因为乏力还是其他,可能是因为少年的胸膛正巧压着手臂残缺处,做什么动作都不方便。
  “你发烧了吗?”路飞听起来很担忧。
  “不算。”香克斯咳了一声,嗓音低哑。
  路飞抬头,下巴压上他的肩膀,表情出现一丝紧张:“会很难受吗?”
  香克斯沉默了一会儿,才选择道:“...不会。”
  路飞敏感地辨认出这是一个谎言,但已经不会像小孩子一样跳脚要男人承认说谎,他沉默后问8213:
  “香克斯怎么了?”
  “全身检查将扣除10点强者值,是否确认扣除?”
  “确认。”
  8213和船医先生一样觉得屋内气氛微妙,可若非必要它不会动用资源进行一些无关紧要的计算,然而仅凭浅层次的逻辑运算,它感觉自己已经隐隐碰到了真相——就是不知道它这位神经粗壮的宿主心里有几分数。
  路飞不说也只是因为没人问,刚刚那一瞬间他确实感受到了些异样的情绪,既熟悉又陌生,是他以前从不热衷的骚动。从经验来看,这只是和吃饭睡觉一样的生理需求,甚至说是还不如食物的诱惑,他也在成名后路过花街柳巷,被男人女人狂热地追求过——他突然想起汉库克,他的朋友。
  却也只是朋友而已。
  海贼王不确定自己是否拥有爱情,或者爱情是太多珍贵情感里面不太起眼的一块。他尝遍世界珍羞,闯荡世界每个角落,这载他的船的海洋是他随手掬起的一捧水,他将世人眼里最珍贵与最平凡的东西一视同仁,全世界最大的财富抵不过最终一无所累的自由。
  爱情是一座可以去冒险的岛,却不一定是必须得去的岛,而海贼最终将离开每一座岛,登上这座岛的时候他的心跳并没有比登上其他岛屿时快速几分,所以那对他来说,是一份可以有,但也可以没有的珍贵。
  可现在香克斯滚烫的躯体和他交缠在一起,他突然得不出和以往一样的结论了。脑子里回放着他隐绰在光影里的笑容,心脏突然用力拍击胸壁,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响声蔓延到耳膜,像巨浪扑向脑海,此后再不平静。
  “检测完毕,宿主可以查阅报告。”
  8213告诉路飞红发这是特殊体质,平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在他的家乡西海的某座小岛上有一小部分人会定期或者不定期出现高热,乏力,腹痛,荷尔蒙异常分泌,类固醇大量增加等症状,程度因人而异。
  简而言之,有人发情,有人发烧,红发这种显然属于后者,但他的船医显然已经掌握治疗手段,想必战斗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但这种体制过于罕见,见多识广的海贼船医也没找到更多可以参考的案例,没法做更进一步的病理研究,唯一一个研究对象又是行为处事过于随心所欲的船长先生,不遵医嘱,嗜酒如命,平日身强体健,所以才会在发作的时候格外惊人。
  好在发作频率实在低的可怜,这个秘密只在副船长和他之间流传。但让船医先生担忧的是这不明原因的高热最后是否会给自家船长带来什么不可逆转的健康损害,这一时半会儿没法得出确切结论的,于是只能这样担忧下去。
  路飞居然也有这样敏锐的忧心,8213才保证红发的状况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并且嘲笑他:
  “作为海贼明明战死的几率更大吧,或者死在大海手上,病死对红发这种程度的海贼来说是几率一点也不高。”
  回答它的是路飞迥异的安静,8213闭嘴了,突然想起宿主先生上次来雷德号船长室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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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飞,你睡着了?”
  八爪鱼一样缠着他的少年没再作声,红发却在这片宁静里辗转反侧了,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还说来照顾自己,其实就是来抢床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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