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朱成碧(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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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楚楚微微笑了,并没有动,她看着皇穆摆弄茶具,徐徐道:“主帅,我本名曲晰。声乐之曲,明亮之晰。生于青丘。母亲是鹊族主神颜渊之女,名叫颜蘅。父亲名叫曲榛,原身九尾狐。我还有个弟弟叫曲昭。我随母亲原身为金翅鹊,弟弟随父亲为九尾狐。昭晏十年霍兮为祸青丘之时,□□派兵捉拿,官兵将父亲与弟弟归入霍兮一党,杀了父亲,抓走弟弟关入了镇魔塔中。我与母亲虽逃了出来,但母亲悲伤过度,不久就因病去世了。我入塔,是为了救弟弟。”
  她半垂着头,静静定定地将身世娓娓道来,皇穆斜倚着靠垫,手肘撑在座椅把手处,托腮盯着“曲晰”发色浓重到泛着幽幽青蓝的峨峨云髻。她低眉着垂眼,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翳,她娓娓道来,说出的像是别人的故事。
  皇穆重新将她细细打量一番,依旧觉得柔弱纤细,娴静淑丽,她初时觉得这是株春日嫩柳,不想居然是位金枝玉叶。她当然知道她不可能叫“颜楚楚”,心里有过各种猜测,可她道出的身份依然大大超出意料。她喝了口茶,转了转手上的镯子,定定看她,“原来姑娘是南境神女,这几日怠慢了。敢问神女,是如何知晓令弟关押在乾塔之内,又是如何进入到乾塔之中的?”
  一直低垂着头的曲晰抬首看向皇穆,嘴边缓缓升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微笑,“主帅,请不要这样叫我,我不是鹊族神女。”
  皇穆点点头,“好,那么还请曲姑娘不吝赐教。”
  “父母死后,我为竟宁世子祁若收留,与昭晏十三年入太乐丞,祁若命我留意□□动向,择机投递消息。他送我入太乐丞之时,答应帮我解救曲昭。可过去了许多年都没有消息。年初有人与我联络,说镇魔塔塔图遭人复绘,塔中众妖即将被灭灵,给了我一张图,一块令牌,一道隐身符,教我如何经过塔群结界,之后下至塔底,毁坏龙柱,届时塔内众生便可逃离镇魔塔。我按图索骥,行至下九层,尝试毁坏龙柱之时,塔内天摇地动,再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皇穆蹙眉想了想,“姑娘是如何与祁若相识的?”
  “我父亲曲榛,原是世子府的录事。母亲去世前,让我去竟宁投奔祁若,央求他帮我救弟弟。”
  “姑娘当初入怡王府,也是祁若安排的吗?”
  曲晰极快地抬眼看了下皇穆,复又低下头,良久方才点头,“是。但我入府不久就因错被赶出宫了。未曾接触到单狐州机密,也未曾传递出任何消息。”
  曲晰今日穿了件鹅黄窄袖襦衣,搭配碧色齐胸长裙,系了条品红色系带。那日在塔下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什么?似乎是件灰色的男子便服。阳光透进来,将她二人面庞皆照亮了一半,皇穆看着她,她面上未做装饰,似乎薄薄傅了层粉,涂了些口脂。她以前贴不贴额钿?她想起晴殊有一对蝴蝶耳饰,镶嵌着螺钿,配绿色裙衫最好看不过。她看着她纤细的手腕,想着这双皓腕若是戴上几对黄金手钏,必然相得益彰。她那映在阳光中的半张面孔,经得起阳光的照射,脸上细嫩的汗毛毛茸茸的,金灿灿的。皇穆看着她,觉得她和元羡,并不是十分般配。她有点太聪明了,元羡呆头呆脑的,所以才被她迷住,坦诚爱慕即鸣之后,却还送其出宫,为之更改名碟。她胡思乱想着,闲闲开口:“姑娘说自己是因错出宫,那么为什么当时的怡王,如今的太子殿下,要为一名因错出宫的宫人,更改名碟?”
  一直沉静如水的曲晰的脸上,终于泛起些涟漪。她神情复杂地抬眼看向皇穆,皇穆感慨西子捧心款的美人,惊惧之下,亦有种种动人。
  “怡王殿下,曾钟情于我,我无意于殿下。殿下便放我出宫,我编造了一个身世,殿下相信了,为我更改了名碟。”
  “姑娘说与太子殿下的身世是什么?”
  曲晰沉吟片刻,缓缓道:“我不记得了。”
  皇穆目光灼灼地盯着曲晰,将她所说的话从头至尾想了一遍,曲晰曾因为静默而抬头看她,目光略一交汇便又低下头去。刚才因为她提起元羡而产生的失措,果真如涟漪般,略荡了荡,就无影无踪。又恢复了早先的古井无波。
  她不害怕。
  这段对话她和人演练过。只有关于元羡的问题未曾准备。
  “曲姑娘,刚才你说,天兵将令尊与霍兮归为一党。言下之意,是令尊与霍兮并无关系?”
  “家慈与家严,未有媒聘……我母亲离开鹊族后,随父亲隐匿在青丘。霍兮为乱青丘之时,父亲也想过搬离,但母亲那时怀着身孕,便耽搁下了。父亲与霍兮唯一相关的,应该就是同属九尾狐一族。”
  “曲姑娘,”皇穆将杯中的残茶泼掉,重新注水又沏了一壶,她略等了等,伸手将曲晰那杯未曾动过的茶水倒掉,引茶水入杯。“姑娘说想救弟弟。嫁给怡王,令弟便是王舅。按姑娘所说,令尊一事本是冤狱,姑娘与怡王成婚后,殿下上奏天君,太廷司核实完备,令弟与姑娘即可团聚,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我本也如此打算,但事到眼前,才知心意不可强求。况且,我虽身世低微,却心性好强,不愿为妾。”
  皇穆心想,元羡哪里舍得让你做妾,他在单狐州可为所欲为,娶你做王妃亦不是什么难事。她进而又想到她命人传话至单狐州,结果端午宫宴之后,元羡快快乐乐地回来,继续住在晴明馆,继续与她耳鬓厮磨,可见无论是冯举、冯潜还是天妃皆或者不管他,或者管不住他。她在心里轻哼一声,继而又问:“姑娘,祁若与你如何联络?”
  “有一个或几个宫使,有事则入太乐丞寻我。”
  皇穆疑惑:“一个或几个?”
  “来者每次相貌都不同,但,我感觉似乎是同一个人。”
  “姑娘可知,这一个或几个宫使,叫什么,在宫中任何职?”
  曲晰抬眼看了看皇穆,又垂下头。皇穆不禁笑了,“我换个问题,一共与姑娘往来过几次?”
  “三次,实际上今年年初才又和我联络,我入太乐丞这十几年间未曾有人与我往来。”
  “姑娘为何入太乐丞?”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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