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卷耳(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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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穆长叹了口气,“花朝监那么个好去处,这些年多少人找到我这里,少卿、正副花神、花鸟使的位置我顶着兰台嚣嚣哓哓之声留在手里,就是为了你们,结果一个、两个,有一个算一个,不仅不去,还心存怨望,恶言厉色。真是孰无心肠。”她说到此处夸张了语气道:“花朝监啊!让哪朵花开,哪朵花就要开的!还有无穷无尽的胭脂水粉,香丸香粉,一点都不委屈的一个去处啊!”
  宴宴本以为皇穆定会前去看望晴殊,不想她一边感慨,一边摇头,一边居然就往寝殿方向走。“主帅。”她轻声叫。
  皇穆停下来笑着看她,“我早就想问,你为什么突然改口叫我主帅了?”
  “此事以后再解释,你去看看晴殊吧。”
  皇穆连连摇头,“主帅不想去,主帅很累了,主帅想睡觉。”
  “公主……”宴宴见她脚下不停,拉住她哀求道。
  “她现在心情不好,见了我必定又打又骂,你心疼她,就不心疼我?”
  “她不会打你的。”宴宴拉着她往晴殊的院子走。
  “骂我也不行啊!”皇穆就近抱住回廊上的一根柱子,负隅顽抗。认真纠缠起来宴宴哪里是皇穆对手,只觉蚍蜉撼树,只能好言相劝:“这会伤了她的心。”
  皇穆松了柱子垂头丧气地坐在长椅上,好一会儿才说,“好吧好吧,我过去,你就不要去了。你将太子在晴明馆内的东西帮我收拾妥当,命人送到春阳宫。”
  皇穆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茉莉,才鼓足勇气推门进屋,晴殊正在收拾书,听见门响,擦擦眼睛,回头笑着说:“我没有胃口……”却不想来人是皇穆,她倒没有如皇穆以为的立时就给她脸色。居然还给她勉强出一个微笑来,屈身行礼,“主帅。”
  皇穆于是知道果然是将之深深得罪了,一脸讨好地冲她嘿嘿一笑,拉出个绣墩坐下,有点涎皮赖脸地道:“花朝监那边的官署没有这边大,久不设少卿位,官署要先修葺一下,弄好了你再过去,这院子还是你的,以后还给你留着。”
  周晴殊抬起眼定定看她一眼,良久轻轻一哂,“多谢主帅。”她手上没停,继续收拾,“我既要去花朝监了,这边的院子就不必了,我今夜就能收拾好。”
  皇穆按着桌面起身,探身拉住她的手,“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话。”
  周晴殊想将手抽出来,甩了两下都没甩开,心内怒意更盛,手上的力气也大了起来,拉扯间失手推了一把。皇穆本来玩笑着和她纠缠,未有防备,一个错力,便没站稳,踉跄退了几步,撞在身后的书柜上。她这半年背上几乎就没好过,如今也不过刚刚结痂,这一下正撞在伤口上,她疼得失了力,顺着书柜滑坐在地上。
  晴殊大吃一惊,赶忙上前扶她。
  “不急,不急,让我略缓缓。”皇穆闭着眼牵着她的手,觉得稍好些后抬眼看她,毫无意外地看见她泪水涟涟。她想上手帮她擦拭眼泪,又觉得手不干净,看看袖子,倒还干净,于是将袖子翻过来,用里衬去擦拭她腮边的泪。晴殊心里还有气,向后闪躲。
  “周姐姐,别生气了。”皇穆笑,“你打也打了,再大的过错,也考虑赦宥一下。”
  “你先起来。”晴殊不理她,屈身搀她。
  皇穆借着她的力站起来,扶着桌子要坐,晴殊搀着她往里屋走,“你别坐这里,去那边榻上坐。”
  “我身上脏。”
  “没事的。”她搀着她坐在榻上,施法拖过条褥,引枕让她在身后倚着,“刚才是不是撞到伤口了?会不会又挣开了。”
  “早就好了,我又不是线缝的,哪有那么容易就挣开?”她拉过晴殊,“你先坐下。”
  “我坐凳子上,你把腿也放上去。”
  “我真的好了,这又不是年前的时候,我没有那么虚弱的。”皇穆从身后扯过一个条褥,抱在怀里,笑她草木皆兵。
  晴殊施法拉过一个绣墩,与她相对而坐,却不看她,垂着头摆弄着腰上玉佩的流苏。
  两人静坐了快有半盏茶的功夫,皇穆缓缓道:“我今日在宫里,见到了太子,”她顿了顿,像是忘了要说什么,好一会儿才又道:“我与他,不过是一时的玩伴,不会,也不可能有结果。麒麟迟早易主,不是他也会是别人。这些年,因为麒麟殿,我似乎威风凛凛,其实如何,年初雷刑一事,你还不明白吗。我虽被封为公主,但毕竟不是公主。这福熙宫,不是长久之地。以后我不是麒麟主帅,诸事远不如今日得心应手。有朝一日麒麟易主,这公主我也不愿做了。我知道你生气,我若是你,不仅生气,还会伤心。此事,是我做得不对。我最早是想让宴宴去,她不愿意。我后来仔细想想,她也不合适。宴宴与你不一样,她没有家人,没有根基。以她的经历,没有了我,那些草木上神必要生事,她掌不住花朝监。未来麒麟易主,我会去叶家的属地,你难道要随我去招摇山?我知道我若是开口,你定会与我同去,可届时我不过一介散仙,哪有散仙还带着尚仪的道理。且你跟着我,我自觉对不起函筠仙君。我和宴宴说,她到时候可以陪着我,那不过是哄她。未来,这福熙宫众人,还要仰仗你。宫里也好,属地也好,都不如你在花朝监有自己一方天地,我不想你委屈。”她说着拉过晴殊的手,她没再挣开,“此事是我做得不对,应该先与你商议。我去岁至今……”她说着有些惨淡地笑笑,“我去岁至今,身体不好,伤痛不断,心里十分烦乱,虑事不周,让你伤心了。是我的过错,你原谅我好不好?别搬走了。”
  晴殊抬头看,见她一脸恳切,轻轻点头,她想起些旧事,不由微笑道:“你如今怎么如此温和。你还记得吗,那年祁家小姐错穿了你的大氅,你发脾气砸了半个书房。”
  皇穆笑着点头,“记得。”
  “还有一日新来的宫人打碎了一个茶杯,尚宫教训她,她顶撞了几句,你大怒说赶出去,自己在外面够心烦了,回了宫却也不能顺心。我们晚上聊起来,皆说不知你在外受了什么委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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