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阵迟(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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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雨却未如想象中落在身上,却听茂行在身后道:“这是无妄水洗髓灭灵塔内囚犯后产生的血雨,又脏又恶心,你便是心里焦急,也不能这样。”他在他身旁站了,踟蹰道:“那女孩……”
  元羡点头,“是她。”
  茂行诧异道:“她怎么会乾塔中?因为什么被关进去的?”
  “她应该不是被关进去的,我入塔寻皇穆,她晕倒在通天龙柱旁,我带着她出塔时,她怀里有一枚披香台的令牌。”元羡说着,从袖子中将令牌取出,展示给茂行。
  茂行一把掩住,四下看看,皱眉道:“你拿着它做什么?你预备如何?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可不是你单狐洲的怡王府。”
  元羡也觉得不妥,可他看到令牌时,下意识便收在了袖中,“循例,应如何?”
  “未曾有过破坏镇魔塔的旧例,如何循例?不过镇魔塔有披香台护卫,如今的巡防又由五殿组合而成,应该交靖晏司,之后移交太廷司。”
  元羡看看茂行,略作沉吟,“你命人,命人将她交给披香台,但不要为难她,先找个医官给她看看。披香台的谢卫,有攀援之心,你暗暗吩咐他便是了。”
  茂行瞪着元羡,“那若是交给靖晏司,又转给太廷司呢?”
  元羡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垂头喃喃道:“届时再说……届时再说……”
  陆深直奔乾塔西南角,转过几处碎石残垣,便听得一声口哨,有暗器从身后袭来,他却没躲,那暗器砸在他头上,却是一枚小小石子。他长长松了口气,笑着四下望望,并无人影,沉着声音道:“还不现身?”
  距离他三五步外的断壁处,闪现出一道小小结界,大小将将够皇穆盘坐其中,她一臂拄在膝上,一脸血污,正歪头看着他笑,一只金色的小小白泽乖巧地蹲距在她身旁,麒麟阙插在一边。陆深上前几步,弯腰在她身旁坐下,设了一方能将他二人容纳其中的结界,他甫一坐下,就闻到一阵明夷香气,“你今日薰了明夷香?在北海时好像没有这么浓。”说着从怀里掏出酒壶,拧开盖子递给皇穆。
  “我失了法力,怕这处结界不牢固,抵不住血雨,这明夷香是我荷包里的一点碎屑,刚刚被我尽数燃了。”她说着喝了一大口,有些急,呛住了,咳了几下,咳出一口血来。她用手背蹭了蹭,看了看手上的血,一脸嫌弃,伸手就往陆深肩上抹,看看擦干净了,才接着又喝起来。陆深皱着眉瞪她,她熟视无睹,皱眉道:“怎么是椰枣露!”
  “我那边没有了荔枝饮了,出来得急,随手拿了一瓶。伤了哪里?”他将她前后看看,衣襟上一片血污,身后也殷红着,但气色还好。
  小白泽见陆深来了,颤巍巍爬到皇穆腿上,皇穆笑着拍了拍它,“今日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小白泽吸吸鼻子,点点头,蹭了蹭皇穆的手,皇穆捧着它送至麒麟阙旁,小白泽化作一道金色光芒,隐没其中。“我今年和龙犯冲,”皇穆转头看着他笑,“又被龙尾甩了一下,龙就不该有尾巴,我回去就上奏,请天君将九州龙尾尽数斩断,看他们还用尾巴甩我。”
  “身前身后都是镇塔龙伤的?”陆深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润湿了递给她。
  皇穆接过来擦了擦脸,“身后也有伤?”她费劲地扭头向身后看看,却什么都看不到,她想了想,“大概被塔内束魔妖索所伤,上面有禁锢咒,我只觉得被什么砸了一下,就施不出法来。”她长叹了口气,笑起来,“我这十几年,未曾如这半年间,深深感到自己是名武将,一方战神。我这十几年受得伤也没有这半年密集。”她的困倦与疲惫在陆深现身后汹涌袭来,她将头软绵绵地搭在陆深肩上,陆深展开出帐前带着的大氅,将她围起来,身后搂住她,“回去吗?”
  “不想回去,我们再坐坐。”皇穆歪头蹭了蹭氅衣毛茸茸的领子,又喝了口酒。
  陆深从她手里接过酒壶,也喝了一口,觉得有点凉,将酒略温了温,又递给她。
  “镇塔龙怎么冲你去了?”他把她的话想了想,奇怪道。
  “这酒温了红枣味道更重!”皇穆一脸嫌弃,“我到下九层的时候,塔身已经歪了,毁龙柱的时候躲过了龙头,没避过龙尾。”她长叹了口气,“姜漾并没有使我记住躲过了龙头要立刻防备龙尾啊。”
  陆深轻笑,试探着捏了捏的她的肩膀,手臂,除了胸口后背,似乎没有别的伤,他不放心,又伸手按按她的膝盖,脚腕。皇穆笑:“登徒子。”
  陆深也笑,手上却没停,又去摸她右膝,“你去告我啊。”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似乎真的再没有别的伤处,伸手将她搂紧了些,“疼得厉害吗?我带了时安。”
  皇穆大笑,“居然能从你嘴里再听到这句话,此番也算值得了。”她从大氅里探出一只手将领子的毛捋来捋去,“没有去岁年底疼。”想了想又道:“再也不会那么疼了。”她顿了顿,“可也说不定。”
  “那你就没有副帅了。”暮色四合,标着麒麟、白虎军徽的灯笼在血雨中缓缓升起。
  “不是没有副帅,是少一个副帅,左颜不会走的。”她笑起来,“一片锈红之中,这白灯笼看着也太惨了。毫无美感。灯罩要用琥珀色的,朦朦胧胧的才好看。”皇穆一脸嫌弃。
  “太子十分焦心。”陆深也觉得这濛濛血雨中,这一片白灯笼鬼魅得触目惊心。
  “太子出塔时是不是抱着一个女孩?”
  陆深摇头,“我来的时候他正被众人扯住不许他再进塔,没看见什么女孩。他为什么抱着个女孩出塔?”
  皇穆笑,“天家秘辛事,勿要打探。”她想了想,“那女孩应该会先交至披香台,你着人留意,若是交给了披香台,遣人找披香台司丞谢卫,令其小心照顾,不得问话。若是太子将之带走了,使谢卫命披香台众人噤声,勿做议论。另外,命庄眷一会儿就去找谢卫,就说我的意思,将乾塔内窥镜尽数毁掉,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鹿鸣琴琴音将之摧毁了。”她把瓶盖胡乱拧了拧,大概是身上疼,手抖了抖,没盖上,便也不再尝试,将酒壶递给陆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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