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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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景早就不将什么畜生放在心中了,他早就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更重要的人去守护。那些曾经困惑或者伤害到他的东西早就被他放在心底隐秘的一处,直到身边无人时才拿出来细细回味。
  时间在变, 一切似乎都在变,只有皇城的风没有变。
  风还在吹。自永宁十七年的冬天,看着段荣春和余杏娇在从未想过的情境下再次相遇,它始终漠然刺骨、未曾慈悲。又渐渐暖化, 直到抵达永宁二十一年的夏天, ——这个仿佛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的时节。
  时机已到,这是参与了这场逆流的人心中心照不宣的事。
  三年时光在弹指一挥间。经由一千余个日夜,朝堂之上似乎再也没有了皇上的位置。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更何况太子和陈皇后比皇上更加仁慈, ——太子还是皇上唯一子嗣、中宫所出, 所以于情于理,都没有抗拒的理由。
  大家把皇上过去的事情看在眼里,那永宁十八年的雨夜,只当作他是因为荒淫无道的生活而真正倒下。联想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时间,即使心中有疑惑, 也绝对不会问出口。
  而百姓就更加不管皇上姓甚名谁, 不被上位者放在眼中的他们,也同样将这份冷漠回馈给了上位者。
  永宁二十一年夏,太子登基, 改元嘉元。
  时隔多年,皇后的娘家人终于又抬起了头。但陈家还没有风光二日,甚至没有将他们在定乱之中谋得的伎俩使上一二,就又被陈皇后压了下去。
  在陈皇后的少女时期,她是整个家族的明珠,亦是陈家在皇城中的骄傲。这份骄傲直到她嫁给当朝太子,直到太子登基做了皇帝,——她也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再直到她生下皇上唯一子嗣。
  可,这份骄傲到了景儿出生,便也到了头。从她失宠、再到她一手把控下的周帝病重,中间八年时间,陈家仿佛忘记了她的存在。
  说是永宁十七年冬日里她终醒悟,其实她早在生下周景时就明白了。她从来就不能仅仅凭借自己本身成为陈家的骄傲,她是矛盾的,与受宠的女儿家的身份相比,更像是个工具。
  他们的眼睛向最高人觑着,也是为着这个最高人身后诱人的权利。
  既然如此,现在又何必贴上来?
  陈家很快地又沉默下去,一如过往的那些年。
  皇后和段荣春选择了真正忠良之臣作为帝师,没有给陈家机会把控、退让出分寸地方为他们实现他们不可言说的隐秘心思。
  太子登基的前一晚,帝崩。
  不知是后者导致了前者,还是前者迫不及待地造成了后者。
  ——究竟是先开始暗中筹备登基,还是皇上猝然驾崩?宫里某些隐隐窥得真相的人都是心惊肉跳,不敢明言。
  既然不敢明言,那么这些话也会埋葬在后日滚滚长河,再不可见。
  皇上驾崩那晚,是皇后亲自照料的。
  但是阖宫上下没有人怀疑陈皇后,这三年来陈皇后一向精心照料皇上,事必躬亲、温柔体贴,成为了宫中传到朝堂民间的一段佳话。
  在以后,将会被永远流传下去的故事中,皇后必然是日日在皇上榻边守候、或者还会有民间揣测构陷的其他版本,也大多围绕着帝后情深。
  而在一个宫人都没有的殿中,有的只是凝结成实质的冰冷的空气。殿中唯二存着的两道呼吸都很平静,一个是胜券在握的淡然,一个是奋力挣扎后的无望。
  没有温柔小意,有的只是在心中奔涌的恨,这恨直到千个日夜过去仍不能停息。
  ——毕竟曾经你赠我如此难熬岁月何止千日,若不一一报偿,我内心怎安。
  宫人远远地在殿外向内看,的确看到了帝后和睦。皇上安适地躺在榻上,而皇后娘娘手持卷书,在皇上身边神色浅淡。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陈皇后每日只是静静地坐在周帝身旁,这三年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
  十八年那夜,陈皇后离了殿,晾了周帝和他面旁染着血的帕子大半夜,才有宫人姗姗来迟为周帝洗漱。
  那些宫人俱是段荣春身边的人,看见这荒谬的场面,却连眼睛也不抬一下。只是面无表情地为周帝收拾。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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