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李璟:定云产子(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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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昭阳宫的时候,小钟已被待儿扶起。我不敢瞧她。但还是明白,她眼神空茫,可知她心如一眼枯泉,再没了什么生气。
  她本该是一个快活的女人呐!她爹原是给杨行密大王守宫门的,因诛张之功,变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从小含着金匙出生,一下地便是尽享富贵。嫁给我后,我虽前时颇多内宠,但对她一向眷顾有加,从没对她说过像今天这样的半句重话。夫妻之间,在府在宫,都没有红过一回脸。我努力地维护着她的尊严,照顾着她的感受,虽不能说是体贴入微,但也算说得过去吧。
  父皇为了他的将来,拿我的婚姻作注,要我娶了芸芸、紊紊、玉涴等,我又与冯正中、陈觉投契,娶了他俩的妹妹,余者,父皇总得答前房夫人一个交待,又让我娶了星儿,这么多人,从末见她抱怨过一回,如何这一次,我爱上这个道人,她就要如此与我没脸呢?
  我又最后看了一眼钟凝烟:她那略带英气的俏脸上,泪痕隐隐,咬了嘴唇强自忍耐,交三十的女人,竟还如此孩气!我想起她生从嘉时,我对她说:“夫人这次七夕产子,此子一定不凡。七夕时情人的誓约也是最灵的。景通与夫人约,双星作证,牛女同听,糟糠之妻,定不相负!”
  如今呢?我坐了这张椅子,虽永保了她的位子,但身心,恐怕断然要负她了。天下又不是只有我一人如此!我爹守江山忙着呢,可除了母后之外,还有种妃等那么多的女子。其他诸国的君主,难道他全错了?我的心飘了这么久,似乎个个爱妃都是喜爱的,她们都是一个个不同的乐音,一篇篇美丽的诗文,我扪心自问,我对她们个个都是怜惜的。
  可是现在,我的心倦了,我这只穿花蛱蝶,必得停下来了。因为我知道,定云,唯有她这个无根无蒂,有着特殊身世的女子,能知我心。
  我抱着定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一地清晖,满满秋月,我的心却缺了一块。
  我任由车辇在身后,只抱定云在手缓步而行,一阶一阶走上云暖楼。
  云暖楼,我只想暖她的心。然而,从昭阳到北苑,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她没有别人可倚靠,而我呢?朝臣、后妃、兄弟,看似众星拱月,可又有几人能懂,我一个人在孤寒的琼楼玉宇之上,是多么孤独。
  定云的泪静静流着,我心不忍,脱了一手,替她拭去了。
  我把定云放在榻上,吩咐清书把《庐山图》挂在她的床头墙上,便唤了杜子远来替她把脉,就怕她在后偏殿受了惊吓或委屈,伤了她原本就不顶事儿的身体。
  定云静静望了我一阵,说道:“我倦了,你且回吧。”
  我在眼里注了深情,口吻上却努力不露出来,只故作冷静道:“叫杜太医给你瞧瞧,喝碗安神汤睡得实,明儿眼睛就不肿了。”
  不待她答言,我就唤杜太医进来请脉。杜子远悬丝把了一会子,对我禀道:“禀皇上,微臣请求直接请姑娘的脉。”
  我急道:“她如何?你还啰嗦什么,快去吧。”
  汐萍上前,撩了幔帐,杜太医瞧了定云容色,又仔细再把了脉,眼珠子转了会子,这个瘦削的老小子抚了抚自个的须,慢慢道:“姑娘是喜脉。”
  我闻得此言,两眼放光,人乐得有些恍惚,把住杜爱卿的胳膊,颤声笑道:“爱卿的脉理不会有错吧?”
  杜太医道:“不敢欺瞒皇上,小臣虽然无法像凌国公或吴太医那样,凭脉数判断男女,可判断有没有怀上,这点把握还是有的。已是两个月了。”
  “好!好!”我欣喜欲狂,说来奇怪,我有过许多孩子,但这种感觉只在当年芸芸怀宏茂的时候有过一瞬,但也没有如此强烈,我轻轻摇着定云:“听见了吧,我们有孩子啦!”
  定云不答,我压住澎湃的心潮,对杜爱卿道:“杜爱卿,云娘娘的胎,你还得多多劳心护着。朕现在就升你做太医院院判,领袖唐国杏林,你只管好好干,护好了她,朕亏不了你!”
  杜子远喜形于色,连连称谢而退。
  待杜子远出去了,定云才带着倦意道:“有孩儿的事,我早有数了。这孩儿,我原不想留在宫里。”
  我一瞬有些恨她,她原就自潘易处学过歧黄之术,这种大喜事,她非但没告诉我,反而还说孩子不要留在宫里!我的欣喜之情被强行压制下去,勉力平复心绪,对她道:“难道有了我们的孩儿,你不欢喜么?”
  她平静地道:“我欢喜。”
  我眼中的微火又被点亮了:“那你怎么不说与我!”
  她眼波如泉中映月,恰如清溪浮灯,看得我心神大乱,只想张开双臂护着她,“我只想让他做个平民的孩子,不想让他做什么神子圣孙,做什么皇儿皇女。伯玉,你要是真在意我,就放我离去吧!”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就要和你厮守,要你为我留在宫里!这一生,你只为我做这一件事,今后,我什么都依着你,好么?”
  “为了你?”她洒了几点泪:“你负美人多矣,对我,能长久么?”
  “我只许你,三千粉黛,你是最后一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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