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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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政和帝下旨蒙恩,让原东宁郡王世子的庶长子承袭了郡王位,但无诏不得离京。郡王府其余二子也蒙恩赏得了国公爵位,入宫伴读。
  可惜的是,平襄国公入毓庆殿的当夜就突染痢疾,太医束手无策,送回郡王府第二日就咽气了,剩下年仅四岁的定康公躲在永巷被废弃的宫殿中日日垂泪。
  东宁郡王如今就是摆在砧板上的鱼肉,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在满朝文武看来,除了瞿国梁,这一家子孤儿寡母无路可走。
  首辅党赌得就是一个际遇,这幼帝病病歪歪,一看就是早夭的命,荣王又是天行不全,连他兄长都不如,东宁郡王府如今有了他们的支持,总有一争之力。
  可裕王府毁家绝户的例子就在眼前,老太妃只恨瞿国梁又逼死了她一个孙儿,死活不肯让新东宁王入朝,天天在府上囤着酒色,就让大孙子玩耍,老人家眼毒,早就看出瞿国梁不是个能成事的料子,宁愿养废了亲孙子也好过被西宫鸠杀。
  接连死了两户王孙,朝野间免不了对孟氏的非议,瞿国梁倒还想借着这波声势在前朝打压一下外戚的势力,但江南本宗进京的几位老者却三下五除二将其打回了原形。
  说实话,瞿国梁能与吴肇汉相争,全靠沈栗死得绝,坑了沈炳文不说,连如蔡川廷一般的封疆大吏都因与烟袋街的亲密关系被打压远黜,首辅党内数一数二的继任者几乎被赵秉安一锅端了,就剩两个坐冷板凳的熬出了头。
  吏部尚书空置一年之久,江南士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把瞿国梁拱上位,反因他的错误决择连番折损,这次科场舞弊案更是让几大氏族看清了此人的昏聩无能。赵怀珏仅能动用三分江南官场,便将白鹿书院撇得干干净净,不仅沈氏一族丁点麻烦都没沾上,还把文昌郡公那尊大神哄回了京师。
  可瞿国梁又干了什么,他居然蠢到想以江南的底蕴与外戚硬撼,逼得麾下大批忠士离心,如今首辅党气势萎靡,全都该怪到这个竖子身上!
  瞿罔一照面,就抡起拐棍往不肖子的身上猛抽,他是真想把这个孽子打死了事,瞿家百年积累的人脉,何其庞大的政治资源如今就要败在这混帐手里。
  赵太师是什么人,那是一路踏着朝臣的尸骸在万千官场老怪中杀将出来的妖孽!当初未入内阁之前就计杀了与神宗夺嫡的两位王爷,牵连其中的本土世家几乎全军覆没;后来登堂入殿,更是无人出其左右,内阁里那几位算是都被薅了一遍,江南六道损失惨重,随后沈炳文出面笼络,他们依附在首辅麾下,本打算休养生息,结果气都没喘匀就被赵太师一刀扎进了心窝子!沈氏谋逆,首辅被废,各大士族精心培养多年的心血一朝倾覆,这一口毒药含在嘴里他们不敢咽呐!
  吴肇汉罪有应得,死的不冤,但他麾下那些人马本是沈炳文遗留的护身符,瞿国梁眼皮子太浅,白白便宜了赵秉安。
  经过几个月的琢磨,江南的老人算是明白过来了,那赵太师就是把瞿国梁当成家畜蓄养,有需要的时候就上前割两刀,而自家那号傻子徒会叫唤两声,却连人家一个回合都接不下来。
  再让瞿家子挑大梁,江南六道恐怕离一败涂地的那一天就不远了。
  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江南这些老家伙一眼看穿事情的本质,直接动身,北上进京管束自家崽子。当知道瞿国梁操之过急,直接损了东宁王府一位国公之后,瞿罔没有再听任何解释,干净利落的替孽子上了辞官折子,同时鼓动江南尚得用的人脉替顾阁老煽动造势,在董臻与顾椿之间,他们分得清轻重。
  打了一帮小的,惹出一帮老丘八,赵太师最近可真是头疼。
  顾椿那个老家伙记吃不记打,要说他不惦记吏部尚书这个位子那是唬鬼呢,东宫党当初被半路截胡,导致顾家元气大伤,以致于被赵太师压在头上数年,顾椿心里积压的怨气可想而知。
  不过他对赵秉安针对江南的布局一直忧心忡忡,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终究是老了,选错一次对顾氏来说可能还承受得住,但如果再站错一次队,那他们父子可能连沈炳文那样的丧家出户都做不到。
  首辅党如今有求于人,自然会放低姿态,瞿罔重利说动顾氏宗房游说顾椿,又让江南六道老姓频繁登门拜会,只要顾椿稍稍心软,便能给他们留下可乘之机。
  第300章 庐山真面
  赵秉安真为顾彦郴惋惜,摊上那么一个拎不清的老子, 纵是操碎了心, 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家族误入歧途。
  首辅党自愿改名换姓, 辅佐顾阁老上位, 吏部合二为一的诱惑使得顾椿开始摇摆不定,而就在此时,瞿罔使出了石破天惊的一招,他要集江南余力撬一撬被西宫摁在脚下的首辅之位。
  众所周知,沈炳文离朝后,这首辅空悬数年,对这个烫手山芋, 所有人避之不及。幼帝即位, 西宫生怕内阁架空皇权, 所以一直有意无意的搁置遴选首辅一事。
  如今,瞿罔一出手便直击要害,他清楚顾椿对内阁那头把交椅可谓是日思夜想,要不然当年又是缘何与沈苏两氏结下芥蒂。
  朝局瞬息变幻, 赵秉安看着顾老头一步步往末路上走, 真可谓是感慨万千。贪婪是原罪,哪怕明知前面即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但仍对自己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顾阁老以为自己身上的太傅之位已然是立场的最好说明,江南若想让他主事,那势必是要放弃东宁王府的筹划,而小东宁王与定康公也必得入宫为质来向幼帝保证忠诚。
  易藩, 将这两位幸存王孙身上染上的政治颜色抹去,这是顾椿提出的小小条件,瞿罔满口应下。
  老奸巨猾如这位,早就揣摩透了京中如今的态势,从未来的格局上看,瞿国梁选择东宁王府乃是明智之举,但他错就错在过早的暴露了己方的意图,以致于平白损了一位国公,还招惹了外戚的忌惮,怎么说如今的幼帝都才是正统,江南可以以名分压制西宫,但也需得提防被其反噬。
  顾彦郴到底是没能把老父从这条不归路上拽回来,一心想要更进一步的顾阁老明显有了偏向,江南六道以“力挽士族于危难”的虚名将顾氏绑缚上了贼船,如今的顾家马上就要绝了自个儿的后路。
  太师压住瞿国梁的辞呈不批,一直拖到六月,京中物议达到顶峰的时候,才在大朝会上将此事挑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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