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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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消息下面还没有任何回复,但李杨骁简直想拿手机拍死自己——这比发给江朗还要糟糕,依迟明尧的少爷性子,他不知会拿这件事怎么折腾自己。
  迟明尧醒了吗?他看到了吗?如果没看到的话,现在赶到他家里偷手机还来得及吗?李杨骁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这些想法,然后自暴自弃地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彻底认命了。
  他巴不得迟明尧不回他,装看不见,无声无息地把这事儿翻篇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结果了。
  李杨骁一上午没看手机,练完台词就开始看剧本,很怂地选择了逃避。这事儿简直一言难尽,不只是发错一条消息那么尴尬,还有消息的内容和发错的对象,都让这件事堪称“事故”。
  于是直到他饿得前胸贴后背,翻遍家里也找不到一袋方便面,不得已只能点外卖的时候,他才拿起了手机。
  屏幕一亮,刚刚没退出的聊天界面就显示出来了,那条消息下面依然没有回复。
  但多了一行灰色小字:对方撤回了一条信息。
  这下,李杨骁彻底懵逼了,他抓肝挠肺地想知道迟明尧撤回的那条消息到底是什么,但是前一条发错的信息又格外碍眼,让他无论如何也打不出那几个字:你刚说了什么?
  李杨骁盯了那行字好一会儿,快要把屏幕盯穿了,但最终还是选择退出了聊天界面——他直觉那不会是一句什么好话,既然对方都选择撤回了,那他实在没必要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自讨没趣。
  就在李杨骁糟心的时候,迟明尧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极度后悔自己刚刚的那条撤回。
  今天早上醒过来看到那条消息的时候,他就立刻意识到李杨骁是发错对象了,他第一反应是有点好笑:如果李杨骁知道自己发错了,那估计一晚上辗转反侧没睡好吧;如果他还不知道自己发错了,那早晨醒过来估计会觉得五雷轰顶。
  怎么想都挺好笑的,迟明尧恶作剧地回了句:“嗯,开心吗?还是嫌少了?”
  这句话发出去之后,他还笑了一下。
  然后他开始看着那条消息琢磨:这几句话原本是要发给谁的?当年为了和你拍那部片子?迟明尧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名字:江朗。他都没想到自己的记性会这么好。
  他又看了一遍李杨骁发错的那条消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遍他居然看出了一丝悲凉的意味——李杨骁显然不是在一种开心的状态下发出的这条消息。
  发这条消息的时候,他哭了吗?迟明尧脑子里又闪过那天李杨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无声流泪的样子。那天他真的流了很多眼泪,好像是积聚了莫大的悲伤和绝望,突然间释放出来一样。
  被封杀而已,没戏演而已,有那么绝望吗?
  演戏对他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迟明尧的眼神落在那句“你说命运是不是很神奇”上面,盯了几秒,然后按住自己刚刚发送的那句,点了撤回。
  然后他为这个动作后悔了一整天——这是他人生中点的第一个撤回,点这个动作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想到,撤回消息居然还会有提示。
  能把撤回这条消息的提示撤回吗?迟明尧咬牙切齿地看着那行灰色小字想:这他妈到底是谁设计的弱智功能?
  因为这个提示,迟明尧的心情非常不好,这直接导致明泰家居的员工,在周一这么惨烈的日子里,面对明显心情不佳的老板,战战兢兢地辛勤工作了一整天,没有一个人敢提前下班。
  ——直到有人看见老板冷着一张脸走进了公司内部放片的小影院,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硬盘。
  迟明尧走进小影院,靠着后排调试银幕的电脑坐下,然后插上硬盘,扫了一眼小屏幕上出现的一列文件名,打开了《迢迢》。
  开头的长镜头过去以后,是地下酒吧里沸反盈天的群魔乱舞。李杨骁在后台换衣服,一堵墙隔开了另一面的喧嚣。衣服换好后,他伸手拿下了挂在墙边的半脸面具,对着略矮的镜子微微弯腰,把面具戴在脸上,遮住了上半边脸。绕到舞台之前,他在等候的区域站了一会儿,像是看着某个地方,镜头转过去,角落里坐着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正在独自喝酒。
  李杨骁对着那个方向看了半晌,等到dj倒数,才走到台前,开始跳钢管舞。在《迢迢》里,李杨骁的钢管舞跳得比那晚多了几分色情,他的身段很软,开头热身的动作充满了挑逗的意味,那是一段极其缠绵的舞蹈。但镜头近距离扫到李杨骁的脸,似乎可以看到面具后面的冷漠表情,只是眼神一直落在那个角落,像是在和那个男人遥遥相望。
  下一个镜头,是可以穿透屏幕般炽热的阳光,李杨骁在明晃晃的篮球场上,和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打篮球,铁丝网外面间或传来一声欢呼。打完篮球的一群男生挤在更衣室里,混合着青春冲动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男生们说着有些下流的脏话,李杨骁偶尔插科打诨,和青春期的大男生们没什么不同。
  镜头就在沉闷和明亮间来回变换,李杨骁的身份也在普通大学男生和钢管舞男间来回转换,操场上充斥着怒骂和肉搏的男生群架,酒吧里碎了一地的玻璃酒瓶和乱成一团的撕扯,明晃晃的阳光和刺目闪烁的舞台灯……一片混乱中,李杨骁走下台,朝着那个角落走过去,撕扯与怒骂都变成了静止的无声动作,只有脚步声,一下,又一下,他走得很慢,走了很久,挤过人群,躲过拳头,走到那个角落的时候才发现那里是空的,只有一个剩了半杯红酒的酒杯,他端起来喝掉了。
  在那个做爱的镜头里,李杨骁的眼睛上蒙了一层黑色的布,他骑在那个人身上扭动腰肢,赤裸的脊背在幽暗的光里显得格外诱人,高潮的时候,他的嗓子里发出一丝难捱的呻吟,听起来有种失控的意味,让这场激烈的性事显得无比真实。
  迟明尧想起黄莺讲过的那个笑话,她讲那个时候的江朗,为了这一场戏和李杨骁吼,你他妈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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