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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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吧,火力多点是点。”刘工淡淡地说,小李在一边,又是唉声叹气,又急忙做出‘我很牛逼’的样子——在国内,年轻人自然是没什么途径能接触到枪的,虽然这枪不归他管,但他自然也与有荣焉。
  李竺看着这被磨得发亮,好像膛线都模糊的枪口,还有那破破烂烂的枪托……又看了看小李炫耀的样子,她忽然觉得很好笑,好像又回到国内,正坐在办公室里,宽容地看着下属犯傻,这一刻,她像是对未来的命运释怀了很多,和傅展对视一眼,甚至兴起一丝恶作剧的心情。
  “不用了,谢谢,”她说,打开大背包,把黝黑发亮的长枪拿了出来,斜背到背后,“我们自己有。”
  闪动幽光的枪口,一看就是制作精良,且保养良好的枪身,装满了半背包的子弹……小李张大嘴后退了几步,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就连聚在远处看热闹的村民,都本能地四散开寻找藏身处,在喧闹的中心,傅展回过头,问了声,“坐好了没?”
  两人眼神相对,像是都读出了对方心底的情绪:茫茫黑夜,满布无限杀机,这一路,怕是不会太平了。
  若一去不回,怎么办?
  李竺咧嘴一笑,收紧背带,感受着身后枪支的重量,她点点头。“走!”
  便一去不回!
  油门一响,哈雷摩托直冲而出,在暗夜里掀起一阵沙龙,这两个矫健的骑士,就像是驭剑游侠,豪情万丈地冲入了良夜之中。
  第61章 达尔富尔(2)
  苏丹达尔富尔 撒哈拉沙漠
  新月如勾, 这样的晚上夜色是最昏暗的, 旷野上,星光与月光一样影影绰绰, 达尔富尔村庄附近往往有些植被, 想要看清前路,就得打开车灯,在黑暗中,雪亮的车灯让人远远就能看清他们的方向——往南去了。
  南边有什么?南达尔富尔要比北达尔富尔更乱得多, 再继续走就到南苏丹了, 如果说苏丹仅仅只是穷, 还算得上安定, 南苏丹就确实能说是人间炼狱了。南达尔富尔就是个血肉磨盘, 太多人从南苏丹逃过来,再和苏丹人一起往利比亚去——利比亚的国家是很乱,但如果能到欧美人投资的石油公司, 至少能吃一口饱饭。
  确实有人追出来,已经离开了村落的中国人对人性的判断是对的, 永远不要在五百万面前指望人性。这笔钱过分巨大,即使明知它只会招来战争与觊觎,依然有人觉得,哪怕只拥有一秒也好。——但这个村落穷得连车都没有,骆驼在夜里跑了一阵,骑手只能怅惘地摇摇头,回自己的窝棚里, 用无线电呼叫混在盗匪群里的友人,指望能得到些打赏与分红。“他们往南去了,确实,亲眼看见的,绝没有假。”
  南达尔富尔,许多等候已久的部落战士推开雏妓,放下特调饮料——其实就是私下发酵的劣质酒,涌出栖身的窝棚,跳上加满油的丰田吉普,欢呼着向北面涌去,打算给这两个中国人最热情的迎候。消息已经传开两天了,足够想发一笔财的部落长老派出自己的私人武装,人们的热情很高。
  车灯、车顶的射灯,乱转的手电光,形形色色的光晕让沙漠变成了热闹的派对现场,怪叫声与欢笑声不绝于耳,还有人打开了音乐。达尔富尔所有的绿洲都在他们的鼓掌之中,中国人如果不想死于干渴,最终就一定会落入他们的掌握,对此,他们很有信心。
  在沙漠的另一侧,月下只有一道向前疾驰的车影,四周是安静的,只有呼呼的风声相伴,光晕穿过朦胧的夜,落在灰色的土地上,除此以外便是一片静谧,又过了一会儿,傅展慢下车速,抬起头计算着方位,转过车头,开始往东开过去。
  “那个绿洲里会有什么?”李竺问。
  “我没去怎么知道?”傅展先说了一句,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那个绿洲,应该是矿业修造起来的安全屋吧,里面应该有足够的食水,还有我们需要的一些别的东西。”
  足够他们坚持到后援过来?一个开矿的总工程师,能在职权范围内为他们弄到什么样体面的后援?
  有些事,换个角度想会更合理得多,但傅展从来不说,对这些事他真的讳莫如深。李竺也就没有继续问,只是说道,“我以为你会把u盾留给他。”
  就像是她打算把遗书留给刘工一样,u盾里的内容,不能上传给盗火者一份,是个遗憾,但能脱离美国人的掌控,来到中国人手中就是胜利。
  “他让我们把行李带走。”傅展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从现在起,车灯可以关了,从这里到绿洲,开两个小时,有指南针应该不会迷路。”
  他顿了一下,“如果没被缠上的话。”
  如果被缠上呢?
  傅展再一次发动引擎,伸手从兜里摸出个东西丢到李竺手上。“那就往死里打。”
  一声轰鸣,摩托开了出去,李竺把airpods塞到自己耳朵里,也分了傅展一个,“从哪里来的?”
  “小李刚塞给我的——有点临别礼物的意思,我看他都快哭了。”
  随耳机送来的还有一个ipod touch,李竺禁不住抿唇一笑,随意点亮一首歌,伴随着呼呼的风声,摩托越来越快,夜风里,nancy sinatra的歌声慵懒地响了起来,小李的音乐品味意外的前卫。“bang bang, he shot me down,bang bang, i hit the ground——”
  吉他声是唯一的伴奏,歌声懒洋洋的,和天边的月色一样凄凉,风沙打在脸上,她的脸靠在傅展的背上,千种思绪掠过脑海,最终化为微笑中垂下的睫毛,傅展背上的肌肉时而动弹一下,偶尔弯过手拍她一下,叫她换歌,这一刻,他们似乎会永远就这样疾驰下去,行驶在时间与空间的夹缝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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