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妾 第9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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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得裴慎都不敢置信。她何时待自己有过这般好脸色?竟还会温声软语安慰他?
  裴慎心头一阵阵发热,只觉自己如同喝了酒似的,整个人飘飘乎乎。
  他都不敢告诉沈澜,实际上裴慎并不以此为耻。
  跪一个阉人固然耻辱,可阉党势大的时候,内阁大臣都要下跪叩首,高呼九千岁。只是裴家父子高傲,从不屑于此等谄媚之道。
  加之他是为父下跪,事父至孝,天下士子都要颂扬他的孝行,有何好耻辱的?
  但裴慎是绝不会这么说的,他张口就来:“我不想待在总督府,便快马来见你。”
  沈澜自然能听明白他话外音,无非是在暗示他心里难受,急需安慰。
  沈澜自见了那一幕,待他固然有几分怜惜之意,却也知道爱怜是沦陷的开始。
  她清醒而理智,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与裴慎终究不是同路人,便抽出自己的手指,强行岔开话题道:“你和魏国公杀了那洪三读,日后有何打算?”
  ……打算?今日横插出来的意外打乱了裴慎所有的计划。这下子囚车也不用坐了,只管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安抚军心,再和父亲兵分两路,直奔南京。
  “要打仗了。”
  沈澜心知,裴慎要反了。或者说,魏国公裴俭要反了。
  她稍有些疑惑:“你们父子二人既然甘愿受死,想来是不愿意造反的,为何今日又突然愿意了?”
  她本以为杀了洪三读后,裴俭会自缚进京,左右也要赴死了,还怕再多一条罪名吗?
  或者说,裴俭都愿意赴死了,难道亲眼见自己孩子受辱的威力,这么大吗?居然能让他萌生反意。
  裴慎淡淡道:“我父亲性子刚烈,总说人生在天地间,赴死可以,受辱不行。”
  裴父跪在囚车里,驶进湖广,跪的是皇帝,裴慎被逼下跪,跪得是阉人,裴俭哪里忍得了?
  “况且又何尝只有今日这一件事呢?”
  她态度难得柔和,加之多年筹谋终于开了个头,裴慎今夜高兴,倾诉欲难得的旺盛:“戊寅年八月,也就是三年前,武三启攻陷京都,斩杀先帝,自立为帝,号为大顺。”
  沈澜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足足三年内,北边都是大顺的地盘。
  实际意义上而言,国朝早就亡了。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小朝廷罢了。
  “当时南京六部紧急推举湖广岷王为帝,也就是当朝皇帝。这位陛下登基的第一道圣旨,是宣称南人归南,北人归北。”
  沈澜唏嘘不已,这一道旨意,生生将北方地盘尽数让给了大顺,此后南北离心。
  夜色幽幽,裴慎淡淡道:“皇帝根本不愿意北伐,北伐是我父亲押上爵位、性命争取来的。”
  沈澜一愣,这样的朝堂秘闻她自然不知晓。便安安静静地听裴慎继续道:“当时北边沦丧,士民因着这道旨意离心离德。南方各地叛乱四起,光是自立为帝的就有好几个。只不过后来都被我攻破罢了。”
  “天下乱成那样,哪里还能征到课税?”裴慎晦晦难明:“我父亲取出了府中数百年的金银家私,养出了数万私兵。”
  “加之东南还算富裕,我又在那里剿倭,便截流了钱粮拿来北伐和南下平叛。”朝廷拿了课税,不是修宫殿就是赐给藩王花销,还不如他截来养兵呢。
  怪不得,沈澜终于明白了。原来裴俭和裴慎有极大一部分的兵是私兵,只听从裴家号令,难怪皇帝心惊胆战至此。
  “朝廷没在北伐上出过一分力,却又要在北伐成功后,派遣矿监税使征收重课,搞得九边动荡,各地民怨沸腾。我父亲连连上本却无用。”
  “北伐的三年里,我父顶着满朝的弹章吃尽苦头,如今又要将我父子二人尽数下狱。”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至此,便是再忠心,裴俭的心里也是怨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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