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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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藏在裤兜里的左手,一直紧捏着一只酒红色的丝绒盒子,难受而辛酸。
  “我就是为报仇而活着么?”凌河哑声说,“凌煌,对你而言,我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在你心里代替顾云舟的影子,在你的复仇大业上做你的马前卒、做那个推在前台跳给鬼看的标靶。你能不能也放过我,从今往后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安静地生活,别再纠缠我。”
  “……卑劣,怯懦,令人失望。”凌煌愣住片刻,斥责了一句。
  凌河听着那些剜他心肝的刻薄的话,沉默着拿开手机,没有挂断,也不想再听。
  他也曾经对周围的人这样刻薄恶毒、不依不饶,在恶性循环中无法自拔。
  这些话已经听了很多年,经年累月的彼此互相折磨,这就是他和凌煌之前真实的养父子关系。这段关系就是用“报仇”这充满血泪而心态扭曲的两个字强行咬合在一起的。
  血缘之悲,一辈子都逃不开,逼得他喘不上气,夜深人静辗转反侧时常陷入冷汗窒息。而瘫痪在床别无所恋的凌煌先生,也已在这条路上走火入魔、丧心病狂!
  在温暖的人间与充满浮冰的寒冷鬼域之间徘徊,凌河挣扎得很矛盾,在他终于爬上阳光普照的彼岸,漂泊十余年找到了心之向往,他确实变得怯懦犹豫,变得不思进取随遇而安。他也生怕眼前的美好会被一阵风吹散,成为戏弄他的一道幻影。他手里唯独想要牢牢抓紧的就是严小刀,无法承受失去和分开。小刀偶尔眉心一蹙、一个细微表情细腻动作,都搜肠刮肚牵着他的心。
  “好,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了,我现在就去见宁恒谦!”凌煌在挂断电话之前,是这样说的。
  “你去吧,随你折腾。”凌河冷淡地回应。
  “呵,你辜负云舟,我永不会辜负他。”凌煌突然冷笑了一声,竟透着压倒了凌河的畅快得意。
  “……”凌河又是一抖,沉默间尝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才是那三天三夜72小时的亲历受害者,他永生难忘,他永远都无法解脱。
  毕竟是久坐办公室的老板,年纪不比当年,严小刀打了一个多小时篮球,浑身热汗蒸腾,体力消耗大半,终于跟小年轻儿们摆摆手,哥不打了,哥歇菜啦!
  凌河的关注视线滴水不漏就罩在小刀身上,时间算得恰到好处,正好这时从小卖部端回两大杯冰镇石榴汁饮料。其中一杯他递给小陈同学。另一杯饮料,凌河亲自撕开吸管包纸,将吸管插进塑料杯盖。
  严小刀眉眼上都沾满汗水,夏天晒黑的脸挂一层汗,显得晶亮透彻,心情明显比早上好多了,难得轻松忘却烦恼。
  凌河将饮料杯递给小刀,随即慢悠悠转过身,一句话没说,淡然从容地走开。
  严小刀想道个谢都没来得及;想如往常那样扶一下对方的腰,一伸手,毛儿都没摸着。
  严小刀也渴坏了,急需补水,垂下眼皮猛吸了几大口,吸掉半杯冰石榴汁。他手里的饮料杯发出极轻微的“哐当”响声。他将视线聚焦仔细一瞅,耀目的阳光下闪烁着一个更加耀目的东西!
  就在饮料杯的这根吸管上,套着一只精致的白金指环。
  低调华丽的光泽,沿着饮料杯晃动的幅度向四周散射。指环的影子恰好透射到杯中的浅红色饮料里,呈现一圈悬浮的绰约的光影,精致动人。
  严小刀愣住,大脑像被头顶的艳阳烫出一大片空白,热度瞬间烧穿了他。
  他茫然抬头撩了一眼凌河。凌先生已经大步走开几十米远了,就没回头看他。
  他再低头端详这只指环,珍视地、小心翼翼地把指环从吸管上取下来。这东西竟然在这种出乎意料的时刻和情境下掷到他面前,让他猝不及防之间就被澎湃的浪潮拍傻了、吞没了!
  小河。
  小河……
  “凌河?”严小刀轻声喊了一句,声音都不像自己的。
  凌河一马当先走出去老远,走向烈焰般的阳光喷射出来的方向。他已经决定了人生前路方向,就绝不再回头走回那条老路。他从裤兜里掏出丝绒小盒,把另一只指环套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
  就是这样,足够了。
  原本脑拟了一万种火热浪漫的方式,事到临头选了最无趣的一种,好像已经不需要任何郑重其事的、做作的仪式感,不过就是把早就套在两人心上的承诺铸成一块具有实质重量的小件金属,再套到手指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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