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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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安良愤恨,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无赖。瞧着比那苏一还不讲道理,但凡遇事不占理的,总要打得人让步。可这事是玩笑么?他叫写就写了!他扶腰梗着脑袋,偏是不拿那笔去。
  然石青不是爱叽歪的人,看他不是很配合,忽抬手按上他后脑,一把把他脸砸在了案面上。只听“嘭”地一声,案面震颤,沈曼柔也被吓了一惊。瞧着就是很疼的,再看周安良抬起头来,鼻头也撞红了。
  石青从旁盯着他,吐一个字,“写!”
  周安良直起腰来甩脑袋,未有动静。他手又按上去,把他脸继续砸在案面上。这般直砸了五下,鼻下便流下汩汩鲜血,脑门也撞青了,满眼生虚。他在桌前打着晃,未让石青再上手,自己先扛不住松了口,说了句:“我写。”不写的话,这一晚必然得死他手里。
  那便写吧,伸手去拿砚台上的毛笔。手腕无力,手上直打颤。笔尖落到绢帛上,一笔一划,打着顿点。忽又想起往前美好的那些时光来,在园子里赏花,在花下赋诗。掏心掏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后来到底是怎么呢,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有许多不甘心,每一桩每一件,倒头来都得自己生咽下去。
  沈曼柔呢,站在石青旁边瞧着他落笔写放妻书。眼眶里沁出眼泪,湿了大半。没有舍不得,不想从前。忽而觉得从此再无瓜葛,原是那么轻松快意的一件事。往后她便自由了,不需再受那些不该受的委屈。至于旁人怎么说,骂她荒唐也好,说她是弃妇也罢,也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看着绢帛上的字一个个落成,最后又印上周安良的手印,终于重重松了口气。仿佛怕那张绢帛飞了一般,忙伸手上去扯了过来,自一个字一个字吹干,生怕弄糊了一点。
  周安良瞧她这个样子,挫败感从心底里升起来。这会儿杀人的心思都有,可他在石青面前连只蚂蚁也不能想碾死。只盯着沈曼柔看,骂不敢骂,忽说了句,“你就一点不念我的好来?”
  沈曼柔看也不看他,拿着绢帛往后退身子,与石青道:“把他送出去吧,宅子还许他住一晚,明儿便赶紧走人。”
  石青听话,也不与周安良费唇舌。他伸手就揪了他的衣襟子,直接拎了出铺子。到门外松手一搡,把他推出去,便铺门关了个紧实。外面瞧不见里面,里面也看不到外头。原觉得麻烦不已的事,不过也几下就解决了。照他石青想的,他不写,迟早也冲到他家叫他写。今儿他自己送来了,也省了事。
  这会儿沈曼柔已将那放妻书吹干,仔细折叠放到了锦盒里收起来。她仍是披头散发的,收好了东西回来与石青道谢,说:“多亏了你,这事才顺当。若不是,还不知要再拖多久呢。”
  石青豪气,“都是小事儿,他不写再折他条胳膊,他就写了。人都一样,没几个不怕打的。”
  沈曼柔瞧着他,心里满是欣慰,又说:“瞧你平时憨,怎么刚才那般机灵,拉了他下来写放妻书,又想到宅子的事,还搬了王爷出来。”
  石青忽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抬手摸了摸后脑,“也不是我机灵,这些不都是你和师妹惯常会提到的么?我想你们忒麻烦,真就等着他自己写放妻书。我早想过了,要是我,直接杀到他老巢去。可你们女儿家的事,我是不懂,怕想错了主意,才没说呢。”
  沈曼柔笑笑,“今儿得谢你。”
  “这不必,咱们什么交情。”石青说着想起她的头发,便又问了句,“你头上,还疼不疼?”
  他不提没感觉,一提起来自然就觉出疼了。才刚周安良薅那一下不轻,头发也被他拽下来不少。头皮上麻辣辣的,想伸手去碰,却又不敢。嘶嘶出了两口气,便说了句,“也不知破皮了没有。”
  石青顺手搬个小杌子过来,让她坐下,说:“我给你瞧瞧。”
  沈曼柔自然是有男女大防意识的,但瞧着石青从来不往这上想,自己多想显得心思不正一样,便也就坐下了。叫他在身后拨开头发看了一番,开口问他,“严重么?”
  石青手虚压她的头发,把头皮就尽数看了一遍。中间被周安良扯下来不少,就地方叫扯破了皮,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这样的得上药,只好叫她坐着,自己往后头拿药去。拿了药回来,在她头皮上一点点找着伤了的地方洒下去。
  他一面洒药,一面说:“才刚他受了我一记杌子又受了我一脚,脸朝桌上撞了五下,不知鼻梁断没断,流血你也瞧见了,足够偿的。你若还不解气,我把他抓回来再锤一顿,继续替你出气。”
  沈曼柔坐着不动,任他洒药面子,“足够了,再大的气也解了。还打他做什么,打残打死了都要吃官司,没得惹一身臊。就这样刚好,叫他吃这回教训。瞧着他那样子,也不该占着我那宅子不给。便是不出契子给他瞧,他明儿也得搬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不巧 明天就上车学驾照咯 所以更新都要往晚上挪了
  ☆、撵人
  石青在她头上洒好了药面子, 又耐着性子一缕一缕将她头发理顺拢在手心里。手下动作轻柔,生怕再弄疼了她。见她自己不再计较,便也不替她攒着气了。心里想着, 这头发又要怎么弄呢,不能利索地绾起发髻来。梳子也上不得了,擦到头皮扯到头发都不是玩的。
  他想了想, 问一句,“直接束起来罢?”
  听这话是弄好了, 沈曼柔便抬手接他手里已捋成束的头发去, 说:“我自己来吧。”
  总不好头发也要他梳, 自捏着一把发丝, 找了根红丝发带绑了一道。她这会儿是解决了人生一桩大事,心里松快,却也少不得要怏怏一回。依着熏笼坐下, 想想往前的日子,只觉得一年时间过得人老了十来岁。
  因铺子叫周安良弄得有些凌乱, 石青便也没陪她再坐着,自去收拾了躺在地上的屏风, 又把卷头案整理了一番, 摆好杌子小桌。刚搁下手来,便听见开门声,越过屏风看过去,见得苏一和苏天公回来了。
  苏一单脚跨过门槛进了铺子,就觉出了异象。打眼瞧见屏风, 只见中间扇页出现了裂缝,还有大面积碰擦的痕迹。绕过屏风便见沈曼柔双目放空地熏笼边坐着,头发松松在背后束了根发带。见她和苏太公进来了,正转了脸起身迎过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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