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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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珂佯装踢着脚下的树叶。
  然而才一抬头,却看到司马楠伸出的长袖上盛着一剖冰雪疙瘩——这狗皇帝,竟然堪堪替李燕何挡了雪……
  “这雪也似爱极了李公子的一身清气,竟偏偏往你头上落了下来。”司马楠将雪沫儿抖落,状似无心的扫过阿珂一眼:“你去角落将扫帚拿来,一会儿将这片雪地上的枯叶残花替朕清理干净。”
  然后阿珂便看到李燕何挑衅的狐狸笑眸,呀,那眸间的戏谑生动极了,然而一柄玉骨雕花折扇弹开,说出的话却依旧还是寡淡冷清:“皇上谬赞,草民何德何能。世人都说梅是祥瑞的灵性之物,能开得这样濯然剔透,原是圣上的恩德造化。”
  个小戏子,惯会做戏……他日被皇帝破了清白,可别到我这会儿来哭!
  阿珂冲李燕何做了凶脸,李燕何只是假装没看到。阿珂便转身踏着雪渣子走掉了。
  “呵呵,好一个祥瑞之物!但愿天下能太平依旧,那才是真正的恩德造化。”司马楠笑起来,将李燕何往梅间小亭内引去。
  他虽只比李燕何大上一二岁,然而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内深宫,从来只在人前将情绪隐藏,日夜带着面具生活,心思早已不似表面清净。乍一看到李燕何,只觉得那是一个不曾在现实中出现过、然而却一直潜藏在暗处的自己,因而很是珍惜和欣赏。
  李燕何心中却是不耐。他是十四岁上出道的,那时不曾入京,只是在各地迷杀着与司马恒作对的官员大夫。一群男人们看他的眼神尽是贪恋渴慕,他心中恶心,下起来手来亦从不知手软。然而眼前的司马楠倒是不同,干干净净的,只是欢喜……这种欢喜却更让他难以接受。
  便低下头淡淡一笑:“幼时在山中,冬日里采摘了梅花酿酒,很有一股道不出的清香涤荡。那日偶然在西城寻到一家小肆,做的梅花酿味道相似极了,改日若得机会,定然给皇上捎上几壶进来。”
  司马楠恍然察觉自己的失态,此时亦觉得有些尴尬。却对少年旧时的生活感兴趣极了,便扬眉道:“择日不如撞日,此刻天气尚早,不如你我二人即刻出去饮他一番回来!”
  李燕何敛了眉,做为难状:“……若依皇上昨日所言,出宫怕是不便。左右我在宫外还有小童,传口信让他捎几壶进来便是。”
  然而他越是这样说,那年轻帝王心中的某种落空便越大。司马楠的眼神一暗,拂开衣摆站了起来:“你但且随我去就是!如今朕已成年,皇祖母必不会再加阻扰。”
  说着,便去往园里寻唤阿珂。
  ————
  阿珂哪里肯真正寻了扫帚打扫,只是拖着树杈子在枝下游荡。园中梅枝儿交织错杂,走了一段路,竟发现到得一处高墙边。
  那墙高而破旧,红漆黑瓦,有斑驳的砖块脱落,却没有人去修补。
  扔一颗石子出去试探,只听“咕咚”一声,外头竟然是水。
  阿珂心中好奇,便跳到墙头观看,原是一条小溪从宫内缓缓流出。呵,也不知这溪水去往哪里,不然倒是一个出宫的好地方!
  正思想着,只见不远处的大石后有黑影迅速晃过,鬼鬼祟祟的模样,躲在石后便再不见出来。
  看得阿珂不爽,只当那张太监在暗中跟踪自己,便喝道:“藏头露尾,到底什么人?”
  “撕拉——”有裙裾扯裂的轻微声响。
  “出来!”阿珂寻声走了过去,扬起手中树杈。
  正要挥下,却看到那蹲蜷在地上的乃是一个灰衣妇人。低着脑袋,头上的发髻松松散散,几无钗环;身上的单薄衣裳亦打着补丁,依稀可见里头坎坷的肩胛骨。
  ……怕是那旧帝玩腻了的冷宫弃妇。
  阿珂手一顿,缓了语气:“别怕,我不打你,起来吧!”
  “谢小将军宽容,出来采几朵梅花,立刻回去。”那妇人声音很低,不急不缓,说完谦卑的服了服腰,然后抱着木桶站起身来。
  因蹲得双脚麻木,站起来时一阵眩晕,肩侧的骨头磕着阿珂的胸腹……软绵绵的,原来是个假扮男装的女子。
  她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只大约是常年忍饥受冻,看起来脸色惨白暗淡。一双眼睛弯弯的,才在阿珂面上扫量,那薄薄的肩膀却忽然一颤,手中木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砸了脚,都忘了叫痛。
  “……你……小将军怎么称呼?看起来甚是年轻。”好半天了才问。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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