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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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岭南的匪乱又有了什么变故吗?戚长风按捺着急迫、皱眉暗示他的亲兵,此事我已知道了。你先等一等, 我要先把小殿下送回宫。
  今日这场出行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戚长风必须要亲自把他的心肝宝贝好好送回到望舒殿才能安心。况且药材一事与小皇子之间的瓜葛是连耿飞都不知道的,戚长风也怕亲兵不知轻重、露出端倪, 现在小皇子越来越不好糊弄了,还是要暂把他们两人隔开才行。
  不是匪事!将军,是耿飞知道戚长风对寻药一事有着几乎病态的莫名看重。他们这些心腹自然急将军之所急,这数月里也全身心地投入此事当中。这会儿他切切于要将雾山处送来的急报告知戚长风、让将军尽快有个打算, 也顾不得看戚长风眼色了。
  耿飞!闭嘴!戚长风又惊又惧,度着心腹焦色便生出许多不妙猜想,可他又要尽力忍耐着, 生怕今日一直高高兴兴的小皇子被打搅了兴头, 我要立刻送小殿下回去, 等我出来再听你细说!
  戚长风在那个当下其实是乱了方寸了,根本没有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一向善解人意的小皇子就这样静默看着他们, 既没有出声转圜、也没好奇地询问隐情。
  戚长风三言两语让耿飞回府等候,便揽着小皇子的肩继续往宫门方向走,康宁也便微笑着顺从了,好像未嗅出一点戚长风在刻意隐瞒什么的苗头。
  我看着康宁被迎上来的侍女接手、脱去了氅衣,怀里捧上了绒毛的暖炉, 戚长风才神色僵硬地开口。
  我知道了,康宁出声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有要紧事,那你先去忙吧。
  戚长风从望舒殿到将军府的那一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他几乎是抗拒着见到耿飞、抗拒着听到那个大概不太顺利的讯息、抗拒着自己走完这短短一程。
  但实际上他的速度非常快,到最后都要变成一道残影。
  而耿飞口中要禀告的急讯,几乎比戚长风能想象出最坏的极致还要糟糕。
  将军,我们的人进了雾山山脉,找到蚩族人聚居的地方,因为语言不通、蚩族人也蛮横擅战,我们跟他们僵持了好久可是等我们真正将那些人打服,逼问起鬼鹊子的下落,才,才知道
  知道什么?戚长风声音低沉而极轻。
  蚩族人的村落里面,已经连一株鬼鹊子也没了。据他们自己说,几个月前曾有一帮南夷人过来,对他们喊杀喊打的,亲眼盯着把他们那里的鬼鹊子一家一户全都给烧光了。他们一开始下山抢掠、又对我们的军队抱有那么大敌意,也是因为鬼鹊子被烧,他们今年捱不过山里热瘴,就连族中老弱都病了不少他们没说假话,长了毒疮的老弱我们的人亲眼见到了,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南夷人的事他们也从蚩族小孩嘴里套了话都是真的。
  戚长风那一刻浑身都在发冷。
  他甚至怀疑此时此刻是自己在做的一个噩梦。
  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哪里能让人在最幸福的时刻、在不久前刚得到了充满希望的好消息、在人全心相信未来一片明光坦荡的时候,然后突然降临了冷酷无情的黑暗与绝望。
  一种前所未有的厌倦和恨意开始在戚长风骨血中无边无际的生长。
  戚长风这一生,不能说不坎坷,但是他恨过奚南王、恨过南夷人、恨过杨涵、甚至恨过无能为力的自己,却从没有厌恶过他自己的命运和不公的天道。
  他一向认为诘问苍天是最软弱无能的发泄方式。他相信人,相信行为和结果,相信慈悲、保护、规戒和向善,相信这世上爱与恨的力量。
  然后截止此刻。
  七年的杀伐也比不上此刻即将失去爱人的无望。一种真正的残忍和冷酷从他心脏里徐徐生出了。
  他逐字搜寻着耿飞的字眼。
  很奇怪,好像如果有一刻,这世上除了一个人的命,其他的都不是命了人就立刻能找到一个新的、血腥而精明的方向。
  不。我不相信蚩族人手里是真的没有了,戚长风轻轻按住眉间血红色的疤痕,乌黑的眼珠好像吸走了这黄昏的屋舍内所有天光:徐嘉搜查了没有?蚩族人那里肯定还有秘藏!绝不会连一株都没了的
  叫他们交出来叫他们给我交出来,戚长风嘴角勾出了一个寒凉的笑,这样深山里的村子,我还能不知道吗?老弱能死得,却不能死富户、巫医、青壮乃至族长。他们世代靠这样的东西为生,绝不会因为一点牺牲流血就叫外来的人夺走那些压箱底的私藏。
  耿飞,吩咐下去,人马备好,明日我要亲下岭南这鬼鹊子他们有也要有,没有也要有。他们最好识相一点,把我要的东西乖乖交出来。鬼鹊子他们还能再种下,几百人的命却一茬就能杀完。不然就把这些人都串起来,挂在山上,一个一个慢慢把血放光。
  耿飞当时大骇,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了,只是不敢置信地仰头看着距他不远的戚长风,好像已经不认识这个他追随了七年的将军一样。
  将军到底为何非要找到这些药材?!亲兵终于忍不住发问出声,这药到底是作什么用啊!
  是要救我的命。戚长风没再看手下一眼,只在略过耿飞时轻轻说道。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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