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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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上的苦楚还在其次,还有一种更幽深的、孤单又酸涩的滋味从他心里盘旋登陆了。
  片刻之前孟白凡从外面走进来时对着戚长风那个温柔喜悦的微笑;戚长风立刻站起身、要同孟白凡单独聊天的反应;乃至他从昏迷中刚刚醒来,他们两个人就都把他丢在这里,走到一旁径自去说话
  他们不过是刚刚结识,彼此间认识方满两日,便有这样情投意合、互相欣赏了吗?
  宿命般的疲惫和无力倒灌入小皇子刚刚萌芽了一丝懵懂喜欢的心房。
  此时此刻,他孤独地躺在这里回想,突然觉得在湖边试探的自己、这些时日一直妄自幻想的自己,无比的愚蠢可笑。他失神地望着透入帘帐内的丝丝微光,摇了摇头。
  好在一切一厢情愿的痴妄并没有壮大到难以收拾的地步。康宁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他知道该把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永远搁置、藏好。戚长风和孟白凡是两个他最喜欢的人,他们若能好好走到一起,做一对相爱至深的鸳侣,小皇子只会比任何人都更盼望。
  想什么呢?戚长风终于跟孟白凡一前一后走过来了。
  他这时已妥善收起连日来盘旋在他周身的那种阴郁焦躁。只是如往常一样坐到小皇子床边,饱含心疼怜惜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待会先吃点东西,然后好好再睡一觉。
  康宁轻轻点点头,冲着他和一齐看过来的孟白凡微微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小皇子明明很乖,戚长风却在那一刻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怅然若失的心慌。
  那种感觉并不激烈,完全比不过自从亲眼目睹康宁倒在自己怀里、就始终在心底拼命呼啸的恐惧和愤怒就只是好像他在路上走得太急了,粗心大意,无意间错过了一只毛绒绒的、主动朝他脚边蹭过的小猫。
  于是这回他得想尽办法、用尽手段才能把那小猫哄回来了。
  不过戚长风当下并没有深想。
  纵然康宁已经醒来,但是真正要紧的事还远没有解决。小皇子体内的两种剧毒正如两只暴怒的蛇一般时刻在戚长风骨血里撕咬那感觉像是悬在头顶随时会落下的剑,是脚下踩着的蠢动暴烈的火山,让戚长风偶尔的轻松之下埋着长久的不得安宁。
  戚长风开始隐隐生出憎恨自己的念头。七年前,七年后,纵然他杀灭了所有仇人回来、纵然他已经算得上位高权重,可是他总是没能保护好他真正在意的人。
  可是当着这个小东西的面,所有的愤恨都要藏起,所有的痛苦俱不能表露。
  直到看着小皇子很快就体力不支地再次睡着,殿里所有轻松的氛围、愉快的笑意才一瞬间全部坍塌下去。
  戚长风立在小皇子床前。比起方才在康宁眼前的一个人,他又变回了这两日守在望舒殿的那颗沉默森冷的石头。
  徽帝和赵贵妃这时才匆匆赶了来。
  从出事到现在,帝妃之间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是心怀有愧,一个是心中有恨到了这个地步,赵贵妃和皇帝之间已经很难再说什么彼此释怀或原谅,小皇子的解药大概也就是他们二人之间唯一的解药。
  宁宁醒了吗?皇帝还在外间时就轻声发问。
  又睡了?好,好,他大概是做了一个什么手势,小声些,叫他睡他现在就是要好好调养。
  赵贵妃跟徽帝在宫门口正好撞见,她却好像没看到那样径直小步跑了进来。她就是为了康宁才梳妆打扮,又叫殿里的嬷嬷给她找冰块敷了半天肿胀的脸和眼睛,着急忙慌好容易收拾停当,匆匆赶了过来,她的孩子却又睡下了。
  可是赵云桥又怎么会介意。她代替戚长风坐到床边,摸了摸儿子冰凉苍白的额角和放在被子里的手,唇角一弯,声音却无端的哀伤:小懒猪。贵妃饱含柔情地轻声轻语,好像床上的人只是在她跟前贪睡耍娇。
  戚长风回头看了皇帝一眼,知道这位陛下现在赵贵妃面前不敢开口,于是他先轻声挑起了话题:
  娘娘,让小殿下先睡一会儿吧,我们出去说话?
  望舒宫左副殿连着回廊的轩室中,孟白凡并一众御医侍医已经等在那里。百十种在这两日从京城乃至临近州府搜罗来的靠得上、靠不上的药材几乎把棠梦轩堆得无处下脚。
  这里还是要尽快清理干净,戚长风眉头微皱,小殿下现下听到的是自己所中之毒已经解了,只需要慢慢调养若是露出几分行迹叫他看到,只怕他会心中起疑。
  此事就不要安排在宫中,皇帝略作思量后很快开口,长风本来也要负责解药的事那就迁到你府上,上下的人都方便去得,又有亲兵看守,不至于叫怀着心思的人打探渗透,最为可靠。
  这倒并不是什么大事,思量过就能定下来了。不过一不能再向更多人走漏皇子中毒的消息、二不能泄出这个歹毒的药方,又有兵力能将一干御医、疾医及至上下线上不知全貌只晓得寻找药材的人统筹好。这其中还暗埋了皇帝一个隐秘的心思幼子中毒一事之后,纵然已发作清洗了一番不干不净别有心思的人,他也不敢再十分信任住着其他皇子公主母妃的后宫。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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