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8)(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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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周沫竟然非要嚷着和我一起睡,周夫人见拗不过她,便为难地抬头征求我的同意。
  临睡前周夫人嘱咐我夜里不要关灯,周沫怕黑。
  当我们两人躺在床上时,她揪着我的衣角,声音小小的问我:可以抱着我睡吗?
  我愣了下,侧身将她搂抱在怀里,像那次在山洞里一样,她很自然地就攀住我的脖子。没一会儿,我便听到她沉沉的呼吸声。
  只是夜里,她还是像周夫人说的那样,梦魇。她哭得满脸泪痕,醒来时,睁眼瞧着我,啜泣,不要丢下我。
  她趴在我怀里抽噎,我的心也跟着揪痛起来,还掺杂着一些其他不知名的感觉。这一夜让我想起我们一家刚刚搬到山村里居住,夜里寒风呼啸,塑料糊的窗户发出噼啪的声音。
  妹妹埋头在我怀里,总是嚷嚷着害怕,问我会不会有怪兽从窗户里跳进来。我就张开双臂将妹妹圈抱在怀里,哄着她。
  不管女孩儿长到多大,总是胆小的。妹妹是,周沫也是,她们都需要我的保护。
  寒风料峭,林瑜希抬手擦了擦被雪花打湿的眼睫,冻僵的手指继续翻动着纸张。她的心也仿若被这寒冬冻住了一样,无法思考。
  这日记,其实是在记录姐姐在周家的日常。林瑜希能从她的字里行间读出一份对家的念想。就比如,除夕夜的时候,林清舒看到周家满桌丰盛的饭菜,看到那几盘各种口味的水饺时,会写道:
  母亲爱吃白菜豆腐的,而妹妹喜欢肉馅的,但肉馅的饺子是不常有的。妹妹很懂事,喜欢却不会主动要。见母亲看着我们内疚时,妹妹总会弯起她那双月牙一样的眼睛笑着说,她不喜欢肉的味道,闻着太油腻了,想吐。
  傻瓜,她这点小伎俩,又怎么会逃过我和母亲的眼睛呢?
  我笑了,但笑着笑着,又哭了。抬手轻触,脸颊已经湿润了一片。除夕夜,不知道母亲和妹妹,是怎么过的呢?
  读到这儿,林瑜希仰头将眼底的热意逼回。因为村里的信号不好,加上那个年代,打一通电话很贵,所以姐姐并不会经常打电话来。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林瑜希将腿并拢,整个人缩作一团。
  她记得,姐姐离开家打工的第一个除夕夜,讨债的人终于又找到了她们的住所,恶狠狠地将漏缝的木板门踹开,其中有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用他那双黑洞似的眼睛盯着自己,对着母亲威胁说:再不还钱,就抓你女儿去抵债。
  她当时怕极了,但是因为姐姐不在,她必须保护好母亲。瘦得像杆子一样的身体立在母亲的前面,仰头与他们对视。明明那时候她怕得浑身发抖,却不愿意表现出一丝的怯懦来。
  好在除夕前,姐姐往家里寄回了些钱来,母亲从里屋拿出来,尽数交给了他们。那几个人才勉强地离开,但他们并没有就此罢休。毕竟,那债务对她们而言,像一座山一样,多而重。
  林瑜希呼吸都在颤抖,她低头继续翻看着日记,感受着林清舒曾经感受的一切,仿佛陪她一起又重新经历了一回过去。那感觉,就好像姐姐就活在她的身边,距离她很近,很近。
  2月3日天气雨
  我发现,周沫很不喜欢雨天,每次打雷她都像是受惊的小猫一样惊怕地往被子里躲。瘦小的身体在被子里拱起一个小包,瑟瑟发抖。
  我上前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隔着被子一下下抚摸着她,安抚她。
  周沫的情绪时好时坏,她开心时便会单手拖着下巴,胳膊肘抵在桌子上看我画画。那双明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直到我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嗔怪她,才笑着将视线移开,落在画上。
  我画的百合花好看吗?见她盯着我的画看得入神,忍不住问她。
  只见她拧着眉犹豫好久,才支吾道:没有你好看。
  可以教我画你吗?她的声音很甜,笑容也很甜,像抹了蜜一样。
  那一刻,我的心在悸动,很奇妙的感觉。
  纤白的指尖捏着日记本,林瑜希长叹一口气。所以,姐姐对周沫的情感林瑜希陷入混沌,她其实也没有完全地确定,但她想姐姐一定也没有彻底地弄清楚。姐姐心里微恙,却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情愫。她喜欢周沫干净的面孔,喜欢被她依赖的感觉,她觉得那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但即便姐姐在之后隐约感知到那份情动,也会努力扼制住它。毕竟当时的情形,周沫只有十一岁,姐姐和周沫之间,除了九岁的年龄差距,还有身世背景各方面的悬殊。
  她只能像一个知心姐姐一样呵护着周沫,记录着她一步步向好的生活。
  这些复杂的情感,都是林瑜希在日记中读出的。是喜欢、是隐忍,错乱的网一样交织在一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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