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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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王不理会下面于皇后惊骇的表情,抬手摸了摸身旁穿着龙袍,五皇子越灵钰的头。越灵钰瑟缩了一下,还是没敢躲开,只静静的站在一旁。淳王咧嘴一笑,赞扬道:“还是灵钰最乖了,以后王叔不会亏待你的。等这次事了,你就下诏禅位给王叔,王叔封你个安乐候,保你、你母妃,还有你喜欢的那个小宫女,一世平安。”
  “你疯了。”于皇后看向淳王的目光不复惊骇,而是有一丝怜悯,“你不是原本那个能以一己之力,保大越朝堂安稳,事事以百姓为先,励精图治的淳王了。”
  “我当然不是了。”淳王扬起下巴,双眼虽然看着于皇后,可似乎又不是在对她说话,而在自言自语,“原本那个淳王太傻了。对,就像这个小子。”淳王指了指昏迷在地的越灵贺。
  “年轻啊,多好。有那么多的热情,那么相信这人间大道。”淳王仰头哈哈大笑了两声,似乎是在嘲笑越灵贺,或者是嘲笑年轻的自己。忽然脸色又变得狰狞,恨恨的说道:“然而那都有什么用?到头来,人家是中兴之主,是千古一帝,名!垂!青!史!而你呢?你不过是角落里的一粒尘埃。死了便死了,什么都没了。”
  淳王摩挲着身下的龙椅,手指拂过雕刻精美的五爪金龙,像轻轻抚摸着挚爱的情人,喃喃的说道:“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龙椅上,也要当上这天下之主。我不配?笑话!没有人比我更配坐在这里!”
  宣政殿中所有人,似乎都被震慑住了,看着龙椅上的淳王,微合着双目,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似乎在享受他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
  没有人察觉到,方才一直喧闹的人喊马嘶之声,不知何时已经止歇。直到宣政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众人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朱漆大门缓缓敞开,一缕晨光映入殿中。
  殿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影,逆着光看不真切五官,只能看出这人身材颀长,一身战袍。这人一步步走进大殿,脚步不疾不徐,像踏在人心里,于皇后只觉得这个身影异常的熟悉,有个名字在嘴边圈转,自己的心好像都随着这人脚步跳动。
  终于,人影从逆光中走出,站定在金阶之下。脸上被背后的暖阳映出金色的光辉,剑眉斜飞,与先帝一模一样的一双凤目微微眯着,精光四射。大殿中的众人纷纷发出惊呼:“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子殿下,殿下没死!”于皇后刚刚止住的眼泪瞬间又盈满了眼眶。
  ☆、两相对峙
  越灵均站在金阶之下,听到呜咽的哭声,寻着哭声转头,便看到于皇后狼狈的跪坐在地,而越灵贺昏迷不醒一副生死未卜的模样。脸色一沉,凤眼中闪着寒光,越灵均还是一撩战裙单膝点地跪倒在地,垂首说道:“儿不孝,让母后担心了。”
  于皇后拿着丝帕拭泪,抬手理了理鬓发,又抚了抚裙摆,收住了悲声,抬手让旁边的姜萍儿扶着自己站了起来,似乎又恢复了从前那个雍容的皇后和温柔的母亲,柔声说道:“快起来吧。回来就好,看到你们两个都活着,哀家心里高兴。”
  “灵贺怎么样了?”越灵均目光随着于皇后的话看向倒在地上的越灵贺。
  于皇后不语,微微颔首示意一下,姜萍儿便送开搀扶的手站了出来,福了一福,说道:“太子殿下金安。三殿下方才和淳王府的亲兵打起来,被他们打晕了,流了不少血。他们不给叫太医,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越灵均剑眉一挑,看向一旁站着的淳王府亲兵,这些亲兵虽然方才对着越灵贺凶神恶煞,可如今形势一变,一个个低着头,恨不得缩到人群后面。“哼。”越灵均冷哼一声,说道:“还不去请太医!”被众人推到前面的李瑞却并未慌张,偷眼看向龙椅上的淳王。他们倚仗的不过是淳王之势,否则打伤皇子这等重罪,给他李瑞十个脑袋也不够抗的。只要淳王还在,李瑞自然不能随便就倒向太子,虽然太子殿下进来宣政殿,连一个正眼都没看淳王……
  果然,“啪”的一声,淳王一掌打在龙椅的雕花扶手上。旁边五皇子越灵钰抖了抖,脸色煞白,看了看淳王又看向越灵均。淳王见越灵均终于抬头看向自己,才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是灵均么,进来怎么也没给王叔我见个礼?不过,真没想到又能看到你,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啊。”
  越灵均微微一点头,居然也冲着淳王笑了笑,说道:“托王叔的福,灵均不负先皇和太傅的教导,侥幸得活。不过王叔,侄儿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王叔。”
  “你讲。”淳王似乎颇有兴致,半支着身子,倾身向前看着越灵均。似乎越灵均站在阶下的样子,让淳王心里十分满意。
  “王叔是不是老糊涂了,不在淳王府银安殿养病,而错坐到了我宣政殿?”越灵均依旧脸带笑容,这两叔侄在金殿之上,仿佛真的在闲话家常一般。
  淳王一怔,没想到越灵均会语气平和甚至可以说柔和的说出这么一番话。他坐在这里,自然也想过越灵均会是什么表现,淳王自以为对这两个侄子还是很了解。灵贺会指着自己鼻子破口大骂,灵均却不会。灵均初进殿的时候对淳王视而不见,才是依着他的个性应有的表现。越灵均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近二十年来作为储君的骄傲让他根本不屑于亲自去谩骂或是嘲讽。
  “哈哈哈哈!”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淳王一怔之后,猛然笑得前仰后合,形象全无,半晌才抚着胸口,指着越灵均说道:“灵均啊,你真是有意思。事到如今了,还和王叔我兜什么圈子。你想靠着这三两句话,就让我认个罪?然后你表现得像个仁君明主,就太太平平的把这事儿掩饰过去了么?”
  越灵均脸色一端,笑容也收了起来,几不可查的侧了一下头,余光看到镇边王卫商往前迈了几步,走到自己身边。若淳王能在看到越灵均无恙站在面前的时候认输,便是卫商与秦修远商量之下能想到最好的结局。越灵均虽然觉得几无可能,但也答应了不防一试,如此才有了之前对淳王和善的态度。
  如今淳王手中几乎已经没有了底牌,只有于皇后和越灵贺这两个人质让灵均他们最是忌惮。若淳王在如此困境下能有一丝悔意,愿意束手就擒,那他便会顺着越灵均的意思把这次叛乱含糊过去。秦修远盏茶时间就能写出无数种说辞将这件事的真相和主谋隐瞒下来,即使天下人都心知肚明这其中必有隐情,些许流言传传便消散了,也无大碍。如此损伤最小,人质的安全也得以保障,虽然可能会留有不少叛党余党隐匿在朝中,但日后慢慢还是可以查出端倪。
  但越灵均心道既然淳王处心积虑的做了这么多,纵使知道面前就是失败身死的悬崖,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可为了母亲和弟弟,越灵均宁愿自己想错,淳王就这么降了。如今淳王丝毫不和他绕圈子,一下就指出越灵均的意图,那恐怕就是要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了。
  卫商见越灵均并无继续开口的意思,便从越灵均身旁施施然的走出来,向上一拱手说道:“淳王兄,十数年不见了,可还记得小弟?”
  淳王把目光从越灵均的脸上收回来,事实上从众人走进宣政殿之后,淳王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越灵均的脸。在他心里,其他人都不足为虑,只有越灵均。淳王的心里一直明镜一样的知道,只要越灵均还活着,自己这次处心积虑的宫变便随时有可能功败垂成。
  “卫王。”淳王终于望向卫商,笑着摇了摇头,叹道:“身为镇边王,无诏私自入京,本王直接定了你的罪吧。”
  卫商脸上懒洋洋的笑容不变,开口说道:“淳王兄说笑了。如今这等形势,王兄还是多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吧。”
  越灵均并不再管卫商和淳王,而是望向淳王府的亲兵这边,脑子里开始想象一会儿若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怎么才能保住于皇后和越灵贺。淳王府的亲兵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以李瑞为首,亲兵紧紧围住一干女眷,一丝空隙都没有。思前想后越灵均只觉得太难,于皇后手无缚鸡之力,越灵贺又昏迷不醒,自己这边救人又投鼠忌器,怕是最后要妥协到让他们带着人质撤出京城了。
  越灵均紧锁双眉正自为难,左手边容月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见越灵均低头看过来,容月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臂。正在越灵均以为容月在像往常那样,看出了自己的焦虑而无声的安慰自己,却忽然发现容月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直奔淳王府的亲兵走了过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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