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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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与马冲近了,激烈地撞击——马嘶声,战鼓声,喊杀声,轰轰隆隆!震撼着大地!
  再这样的平原上,谁又会是汉军的对手?更何况虎贲长日奔袭,已有疲惫?
  虞君樊满目都是血色,他很久没有闻到鲜血的味道了……自从那次自己手刃叔父以来,似乎再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厮杀!鼻尖传来鲜血腥气,身上也变得粘稠,到处都是马与战士的血汗混合的臭味,扑进鼻端!
  虞君樊的武功是高强的,在汉军的势如破竹中,他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冲散了第一批虎贲的骑兵,便是如鱼肉般的步军,马蹄踩踏,人只能奔窜,或引颈就戮。
  也许是自小约束压抑,只有练武可以释放,虞君樊感到兵刃在手中,便如行云流水。他记起了当时他统兵围攻叔父的时候,那时虞嘉远远站在高台上,看着在下面带着兵的他。虞君樊微笑着,那微笑映在叔父瞳仁中流露出的恐惧,他至今都没有忘记。自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虞嘉在临死前,身中数箭,看着他:“我养大了你,没想到养大了一个鬼!”
  虞君樊蹲在虞嘉的身边,利刃架在他的颈项上,手中还提着他儿子,和他妻子的头颅,脱口而出:“怎么是鬼呢?你养大了世人口中的第一公子,不是吗?叔父,我说过,我心中一直感激你。”
  虞嘉惨笑:“你是鬼,你笑着,却杀人。早就有人说,你命带天罡,凶克家人,同族早就要死在你的手上!可笑天下人都看错了你,竟然说你孝悌,哈哈哈……”虞嘉咳嗽了起来,面上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可惜那位汉王,似乎也看走了眼,不知你披着画皮。但日久见人心,到他看出来你真面的那一日,是你死,还是他死呢?”
  “叔父,你说错了。”虞君樊手中的刃尖映出他清澈如水的眸子:“汉王,与君樊是一路人。”
  血色弥漫上了澄空,他割下了他叔父的头颅。
  他提着头颅站在高台上,下面的厮杀都停止了,众军静静地望着他,他举起虞嘉的头,所有的人都半跪于地,他的部下喊道:“主公威武!”他的敌人喊道:“虞太守,我等投降!”
  回到满是尸体与杀戮的郡守府,他跨过一个个倒下的身体,平静地让人拿水来擦手。他把污血都洗干净了,仍然是翩然如玉的公子。
  但厮杀以后的大汗淋漓,让他的四肢前所未有的舒畅。
  有人求他留下来守卫黔中,他却仍然点了精锐白羽军随行去北地,他要回到古骜身边。他当年立他为汉王,不是为了舍弃他的。他要回去,完成他的志愿。
  回程的马上,迎着风,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自己真的那么像鬼吗?
  也许古骜并不觉得他是鬼,相反,他们两人相知。虞君樊扬鞭拍马加快了速度,便向渔阳奔去。
  今日的厮杀,让虞君樊忆起了在黔中的那日。他手中的青龙画戟,如那日一样,仿佛在嗜血地叫嚣着,要饬夺去更多的灵魂与性命……他的汗血宝马舔着落在嘴边的血渍,发出热烈欢快的嘶鸣,仿佛这才是它的天性……他自己则浑身源源不断地涌出杀戮的力气,所向披靡。
  古骜知道他这一面吗?
  古骜不仅知道,而且他仿佛爱他的这一面。
  虞君樊还记得,很久以前,他曾带着虞家部曲,在颍川郡,吕太守被逼自裁时,他在万军中救出古骜。
  古骜凝视着他杀入敌阵的眼神,带着渴慕。那是古骜第一次用那样的神情望着他,望了他整整一路。那时,他们两人都未意识到,这又意味着什么。那时,他们还未牵动心绪。那时,他们还仅仅是知己。
  后来日月往来,世易时移,他们变了相处的方式。
  有一次田榕席间说出了云公子的事,而席后他又问古骜腰间那古锦是不是云公子所送,古骜可曾对云公子动心,还记得,那时古骜急切地剖白:“我心里只有你……”后来古骜见他沉默,便越说越多,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关于他的想法都表达,最后甚至说道:“……看见你穿战甲的样子,英姿飒爽,我有时会想,那下面是怎样的身体……你平日看着我的时候,总是温柔……如果你我呈裸相对,你又会是怎样的情态……我忍不住想。”
  虞君樊想到这里,不禁笑了一声,觉得古骜那时真年少,刚做上汉王,又有些性急,什么都敢说,也不怕粗鄙。
  不过现在,古骜说话变少了,但仍然会喜欢拉着他的手,与他论天下。
  在古骜心里,自己并不是鬼;古骜接纳他原本的样子,爱他的全部。
  “虞太守!虞太守!我们胜了!我们胜了!”
  身后的呼唤让虞君樊从血色的光影中剥离出来,面前漫天的血色纷纷碎落,回过神,虞君樊这才发现,坐下汗血嗤嗤喘着重气,疯狂过后,疲惫已极;自己的青龙画戟上缠满了血肉,已经看不见龙纹了。抬起眼,他们已经奔袭了整整一日,杀敌三十里,留下了一路的尸骨!
  夕日斜悬,残阳如血,照耀着这片广廖无垠而生机勃勃的大地。
  虞君樊潇洒地一甩血渍,挥戟入背,朗声道:“集结各部,清点人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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